薪火余烬慷慨洒落,仿佛群星舞动,灌顶而入,落入了季觉的身躯之中。
万化的模拟之中,无数次的创作和尝试,数之不尽的创造和成就,此刻所掀起的涟漪,终于抵达了现世之中。
那波澜太过渺小了,充其量,也只是触动织锦中的一缕。
可这一缕,便足以掀起将季觉焚烧殆尽的狂潮!
千万次流体炼金术的运转,数之不尽的造物和成果,乃至最后所完成的一切,当虚无的故事坍缩为不曾存在过的现实时,来自余的认可和嘉许,从天而降!
无穷薪火融入了季觉的身躯之中,将他瞬间化为了一个焚烧的火人,作响,惨叫不断。
冻结的海水瞬间沸腾,又被叶限再度冻结。
如是往复不断。
本应该漫长时光之中逐步完成的积累被一挥而就。
潜移默化的过程加速为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失控的高温在季觉的身体之中肆虐,融合了无数薪火的余光之后,落入了季觉的血中,瞬间,
猩红化为了银白。
如同炼钢炉里奔流的炽热铁浆,明灭流转,凡物之血自此更替,融入奇迹和造化的余薪。
赐福·【熔炉之血】,顷刻而成!
剧痛和炽热的痛苦中,仿佛传来了幻觉一般的声音。
饱含着愉快和欣慰。
最后道别。
「汝心汝行,余烬得见。」
那个遥远的声音自天炉之相的深处传来,仿佛轻笑一般,告诉他:
一从今往后,好自为之。」
无人回应。
漫长的死寂里,渐渐冷却的海水之中,只有一只苍白手掌,艰难的痉挛着,伸出。
向着渐渐淡去异象的天空。
用尽最后的力气。
竖起一根手指。
【滚!】
袭来的黑暗和昏沉,吞没一切。
咕嘟咕嘟的声音里,昏死的季觉向着海中落去。
海水冰凉,不见泪光。
好像落入海中。
在悠远的黑暗里,渐渐坠落。
安宁平静的沉没,无止境的向下,可自始至终,都难以看清水面之上闪烁的幻光。
自水中诞生,又再度坠入了水中,生与死的界限如此模糊,就好像从无分别。
对于工具而言,不过是从虚无走向另一片虚无。
既无不舍,也没有眷恋。
本应该如此才对。
可当她从孤独的长梦里睁开眼晴,再一次看到那一张笑脸时,却又再忍不住。
本能的———
灵质摇曳。
「早上好啊,伊西丝。
季觉敲了敲容器,挥手,微笑:「虚假的梦结束啦,休息的还好吗?」
他说:「欢迎来到现实。」
伊西丝沉默。
没有说话。
漫长的寂静里,星光升起,落下,明灭无声。
宛如疑惑的眼瞳,端详着眼前的面孔,
「是你么,先生?」
「当然啊。」
季觉愣然,旋即紧张,难道是自己的时候没注意,哪里弄坏了?
伊西丝凝视着那似曾相识的轮廓,满怀不解:「你本人的长相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没关系,请不必介怀。
我是您的工具,并不在意您的美丑。”
季觉呆滞。
「好吧,其实还是在意一点的。」伊西丝叹息,「但并没有那么那么多————-请问,需要花多少钱可以整成之前的那副样子呢?”
于是,那一张肿胀未消、遍布青紫的面孔就再次抽搐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嘟着‘我这是走路摔的’、‘一不小心就绊倒了’、‘然后又摔了两跤’之类的话。
那样狼狐又无奈的模样,如此熟悉。
令她在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久不见。」
她说,「我的主人。」
「啊?」
季觉呆滞,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工作。」
伊西丝即答。
星光之眼移开视线,环顾四周:「我刚刚说,就目前的环境看来,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工作的必要。」
地下室里,一片狼藉。
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具堆砌,散落四周,而各种急就章的仪器中间,线缆缠绕之中,容器之中的星光遗憾一叹。
「您的工坊—-嗯,如果这地方算是工坊的话,我作为工具实在无话可说了。就算是有朝一日滞腐降临,恐怕也会为您的穷酸和窘迫而落泪吧?」
伊西丝渐渐警惕,看向自己的创造者:「接下来,您该不会说什么时事艰难,然后让我出去去打工赚钱,来为您凑工坊的设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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