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团圆的日子总是幸福的。
这个从监狱里出来的华文强,看起来似乎变了许多。他少了青年时期的那些青春飞扬和激情澎湃,而是多了一些中年人所特有的沉静和坦然,以及难得的成熟和稳重,同时还多了一些落寞和迷茫的成分。看到这些,作为当爹妈的华党生和徐桂花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这天晚饭后,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家里人忙着收拾家务的收拾家务,收看电视节目的收看电视节目,华党生悄悄地叫了儿子华文强走出农家小院,向着村后的田野的方向走去。
看着夕阳下父亲苍老的身影,华文强顿然感到有些心酸。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是默默无闻地跟随在父亲的左右。
华党生看着儿子那份沉甸甸的落寞与迷茫,再想着儿子年近四十而一事无成的窘况,心中不免感到丝丝凄凉。
夏夜的傍晚,天气虽然还有些燥热,但空旷的田野里,阵阵轻风徐徐吹来,眼前不时有各色的蝴蝶在欢快地飞舞,耳旁伴随着各类不知名的鸟儿在鸣唱,这让华党生和华文强两人充分地享受了田野里这个独特的美妙的景色宜人的黄昏时分的美好时刻,为父子俩增添了一些谈心交流的美好气氛。
“娃子哎,知道我们为啥一直没有到监狱里去看望你吗?”老爹华党生显然不愿负了这片美好的时光,率先开了口。
“爹,对不起!”华文强低着头,满怀愧疚地说道,“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给你脸上抹了黑,我给咱们华家的祖上丢了脸。我对不起你和我妈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养育,我对不起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对我的殷切期盼啊。”
“娃子,我想说得不是这些。”华党生看了一眼儿子,平心静气地说道,“你被判刑入狱后,我和你妈一直没有去看你。并不是说我们不想你,不牵挂你,而是想让你静下心来,自己好好地反省一下,好好地悔悟一番。就像小的时候一样,我们希望你自己摔倒了,就自己勇敢地爬起来。我和你妈这样做,你不会埋怨我们吧?”
“爹……”听着父亲的诉说,华文强羞愧地无言以对,只是机械地回应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你看啊,”华党生随手指着眼前这条坑坑洼洼的乡村小道,继续平静地说道,“人生,就像这走路一样,哪能总是平平坦坦,顺顺溜溜?总会有些沟沟坎坎,跌跌绊绊啥的。我们从小到大,谁没有栽过跤,谁没有碰得鼻青脸肿,破皮流血过?谁没犯过这样或那样的错误呢?栽倒了不要紧,受伤了也无所谓,只要勇敢地爬起来,挺直了腰杆,重新上路,总会实现人生的目标。”
“我知道啊爹,只是这个结局太悲惨了,教训太深刻啦……”华文强仍然低着头,满是自责地说道,“你看我现在,事业没了,家庭散了,连小芳的命都搭上啦。我没脸面对你们,也没脸面对你的孙子华辰,更没脸面对家乡的这些父老乡亲啊……”
“行了,不要想这么多。”华党生打断了儿子的话茬,用一种鼓励的眼光盯着儿子,“在监狱的这三年,你应该看清了这个世道,也明白了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更应该知道今后的路应该咋样去走。不然的话,你想那么多,说那么多,又有啥用呢?”
“爹,”华文强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看样子,你和我妈都看出我的心事来啦。你们有什么看法或要求啥的,你就尽管提出来吧。”
“娃子哎,我们当父母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华党生扫了一眼满地长势良好,即将喜获丰收的庄稼,表情深沉地说道,“当初刚生下你的时候,为了给你取个好名字,家里很费了些周折呢。你妈专门找了村里小学的语文老师,求他为你赐个响亮的名字。你爷爷把那本测字取名的书都快翻烂了,就为了给你取个有寓意的名字。你奶奶还专门赶到很远的仙姑寺,找大师为你求签算卦。大师说你命中缺土,非要给你取名华文城。你大哥取名华文军,是想让他将来参军报国,家里谁都没意见。可你的名字家里谁说谁有理,争论了好几天也确定不下来。最后没办法,我就执意给你取了华文强这个名字。其目的,是让你自立自强,坚强不息,将来为咱们华家争光添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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