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啫……唔啫……”范忠诚及时发出了回家的指令。
大黄扑闪着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欢快地甩了甩自己漂亮的黄白花脑袋,使劲儿地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草芥,表露出兴奋的眼神,随即“哞……哞……”地欢叫两声,温情地回望着主人。
很快,范忠诚走到了牛车跟前。他随手放下手里装满青草的竹筐,轻轻地拍打着身上的草末灰尘,继而绕过大黄身边那堆尚还冒着热气儿的新鲜牛屎堆,从车辕上缓缓地解下了牛缰绳。
趁着主人不注意,大黄牵引着已经放松的牛缰绳,转身冲向身旁装满青草的竹筐,尽量伸长了粗壮有力的脖子,使劲伸出红艳艳的大舌头,努力地卷食着竹筐里一棵棵嫩绿的青草。
左手牵着牛缰绳的范忠诚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像个熟练的车把式,“呔啾……呔啾……”地吼叫着驾车的号子,右手轻快地挥舞着手里的鞭儿,亲切地牵过淘气的大黄,麻利地抬起车辕,自如地驾好了牛车。
此情此景,仿佛一对配合默契的交谊舞伴,仿佛一对情同手足的知心兄弟。那种亲昵与默契,简直就是一种心有灵犀、顺其自然的举动吧。
这个时候,作为女主人的何桂花已经把装满青草的竹筐放到车上。在轻轻地拍打了身上的灰尘之后,她手扶车架,顺势跨上车,边屈膝盘腿坐下身子,边哎哟呻唤地叹了一口长气,似乎以此来宣泄一天来的劳累和疲惫。
眼见一切收拾妥当,范忠诚抬腿扭胯,轻松自在地坐上了这架牛车车辕的位置。
随着范忠诚左手里的缰绳一抖,右手里的牛鞭儿一挥,以及“呔啾”的一声口令发出,这辆几乎满载青草的牛车,终于缓缓启动了。
就这样,劳累了一天的范忠诚和何桂花两口子,吆喝着吼叫着嬉笑着怒骂着埋怨着发泄着,悠然自得地赶着牛车,迎着夕阳的余晖,惬意地聆听着大黄时而“哞哞”的欢叫声,时而“嘚嘚”的如同鼓乐一般美妙的牛蹄声,以及田间地头虫鸣鸟叫合为一体的盛大交响乐,从村子东头宽阔得如同墨绿色地毯一般的大片麦田里,走上一条通往村庄居民点的仿佛羊肠子一般狭窄而悠长的土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小河家村一社,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