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中,无须拘泥于世俗的障碍,慕容倾引着二妖,穿过城墙,径直来到地下石室。但见慕凡依旧锁在石柱之上,黑发覆面,衣裳破碎,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慕容倾走上前去,痴痴的凝视着他,强忍心中的悲痛,哑声道:“二位将军,此人便是慕凡,请将他拉入我的梦中。”二妖得令,继续念咒,以念力驱动紫雾裹住慕凡,片刻之后,猛扑上去,咬断了铁链。天玄接住慕凡,俯首贴地,沉声道:“少主,事不宜迟,我们背负您和慕公子,天亮之前将他送出少昊。”慕容倾点了点头,坐到地黄背上,但听二妖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二妖脚程极快,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便已奔出少昊,来到甘山脚下。慕容倾游目四顾,但见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孤月高悬,洒下满地的清辉,心下稍定,示意停下。她从地黄背上跳下,走到天玄旁边,接过慕凡,靠在一株榕树上。当此刻,慕容倾终于缓缓蹲下身,轻轻地抚平他的发丝,仿佛又看到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中充满了爱怜之意,但眼角却忍不住流下一颗泪来。突然间,她素手一翻,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只往腕上筋脉一划,登时鲜血迸出。
二妖“啊”地大叫,待要上前,却听慕容倾声色转厉,叱道:“不准过来!”二妖得令,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见慕容倾将伤口放在他的额头跟前,片刻之后,但见一只小小的甲虫,通体暗红,似蝎非蝎,从慕凡额头左边钻了出来,到处嗅嗅,最终死死盯着慕容倾的伤口,仿佛找到了方向,一下子窜了进去,霎时之间便侵入脏腑。
慕容倾只感头晕眼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被那蛊虫吸食殆尽,倚在他的肩头,喃喃道:“慕公子,其实那天你赠我玉簪、跟我提亲,即便是为蛊毒所驱使,我也好欢喜……你知道么,我真的好想再抚一曲给你听,只给你一个人听,如今想来,怕是再也不可能了……”说到这里,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慕凡逐渐醒转,只觉头昏眼花,浑身乏力,勉力睁眼四望,方才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榻上,身上盖了薄被。窗外晴空万里,白云漂浮,他仿佛觉得做了一场大梦,在梦里一个女子席地而坐,垂首抚琴,月光洒在她的一袭红衣上,紫雾笼在她的周围,交织出一种冰与火的罕见气质,美得不似尘世中人,只是这女子原系何人,脑中却尽是茫然一片。
正思忖间,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叟走了进来,看向慕凡,笑吟吟的道:“少年人,你醒了么?”慕凡扭动了一下脖子,问道:“是你救了我?”老叟倒了碗水,递与慕凡,又道:“是啊,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啦,可要喝水么?”慕凡点了点头,坐直身子,接过那水,喝了下去。清水入腹,意识逐渐清晰,精神也振奋了一些,他这才发现眼前之人颇为眼熟,用心思索,不由得冲口而出,道:“你是那个茶摊老伯!”老伯笑道:“你总算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