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见着窗边的月光由亮渐暗,再由暗渐亮,依旧辗转难眠。今日那突兀的两人,让我明白,平静的帷幕已被残忍地撕裂开来。
惨淡的月光映在我苍白的脸上,尘封已久的记忆在此刻舒展开来,痛的叫人窒息。
十年前,神级铸器师葆光,称持有红纸的五殿下胡纥是她的有缘人,亲临皇宫,为他铸了一柄长剑,因剑格正中有一只竖眼,又名清眸剑。
剑利人刚,一时间,五殿下持剑驾马的英勇身姿,疯传了起来,又有不少势力有意站队,彩礼精品日日流入五殿下的流枫殿,风头正盛。
不敌年少气盛,愈加奢华的生活令五殿下迷恋起整日与朋友吃酒交游,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虽逃了读书,到从未缺席练剑。
如此五年。
——
神剑有灵,而我便是那应运而生的剑灵。大师出手,又与主人有血脉关系,不过五年在剑中潜修,便能在那夜里,摇身一变,化为一俏丽的女子,站在胡纥床前。
五年来,我的脑海里只有胡纥在拭剑时温柔的眸子,和他练剑是坚毅的神情。
我伸手想去抚他的眼睛,却第一次感受到临近时的体温,惊得收了回来。
不便让他和他人得知剑灵的存在,我幻化出纯白衣袍,飞身出了流枫殿。
正逢五殿下新招侍女,我这些年未有读书,却听得懂话,写得了几个字,因而递了编写的生平,静待在流枫殿外。
胡纥恰巧今日无事,顺便来瞧瞧选女的进度。
管事正在分拣递书,胡纥随手拿起一张,不禁笑出了声:“姑娘家竟有这般丑的字,咦,会武,竟这般与我相配,有趣。吴伯,这女子我要了。”
“殿下……那是不合格的一沓。”,管事吴伯颤巍声起,又扫过了似笑非笑的胡纥,连忙转口道,“是老奴眼花,便去带那姑娘进来。”
暖暖夏日,清清荷塘,远远望去,胡纥池边练剑,身着黑色劲衣勾勒出精干的身形,目光如电和着闪光的利剑让人挪不开眼。
连我四个姑娘由吴伯带领,沿着柳荫池边向胡纥靠近,于我而言他那般模样很是平常,另三个姑娘却猛然羞红了脸,垂下了头。
胡纥察觉到我们的靠近,随手后切,干净利落将剑插入背上的剑鞘。
晶莹的汗珠滚过他挺立的鼻梁,微薄的红唇,滚过他晒得微红的脖颈。
转身,抬头,恰巧与我的目光相撞。
如入了魔般,胡纥盯着我,足足愣神了两分钟,直至来到他身前。
这暗藏星河的双眸盯得我莫名心虚,难不成暴露剑灵的身份?
此刻的胡纥眼前尽是那双眸子: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小婢女的,是一双万分熟悉却无从想起的眸子,是能轻易搅动起他的心潮,又乱了他一切心绪的双眸。
吴伯咳了几声,胡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纵回过神来,脚步还有些虚晃。
他板起脸,上前上下打量,厉声道:“我是添侍女,不是添祸水,打扮成这副模样,未进殿,便想着勾引主子吗?”
我听着撇嘴,不过是用严苛作为失态后的掩饰,干嘛连我这种打扮也被列入其中。
“你,还好,留下。”正想着怎么再混进来,胡纥突然转身指着我道。
胡纥再看才发现我一身简朴的白衣还沾着些灰尘,头上竟是簪子缺了一个角。
就算是漂亮些,如此简朴的姑娘怎会给他那种熟悉而震撼的感觉。
大眼瞪小眼几秒后,我才发觉不太对,无论是吴伯的怒颜,三女的惊奇与偷笑,还是胡纥在等什么的神情,才让我想起,好像曾听过的“礼数”这种东西。
一脸不乐意地跪下,却始终和他对视着,嘴里不清不楚的来了句“谢谢”。
吴伯终是怒了:“殿下,老奴眼拙,竟放了这般不知礼数的女子进来……”
“不,挺有意思的。”
“这般性子如何照顾您,如何让老奴放心啊!”
“无碍,”胡纥拉起我向屋子那边走,“你挺有意思的,叫什么?”
“白白。”
就这样,清清白白地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