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凉凉的声音甚是随意,夹了些许淡淡悲叹,只不过胡不归忙着高兴,并未觉察师父这难有的异态。
一个时辰的路程,胡不归与师父到镇上时天色已有些暗了,华灯初上,青石街道两旁的酒肆飘来缕缕醉人酒香,胡不归偷偷瞥了眼自家师父,她好似是有目的地在往一个地方去。
路上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胡不归并不稀奇,他的师父,一身青衣,一头青丝,苍白如冰的容颜与这尘世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言七音停了步子,抬头看了一眼,胡不归也看了过去,这是一间医馆。
推门而入,医馆内浓浓的草药苦味扑鼻而来,胡不归从未来过尘世的医馆,自然也不知晓师父来这里做什么。
坐堂的大夫听闻了声响并未抬头,依旧埋头书着什么,一边说道:“看诊?抓药?”
“看诊。”
言七音冰凉的声音让大夫抬了头,那大夫发白的胡须抖了一下,只觉一股凉丝丝的寒意沁入脾肺,他定了定神,半晌方客气道:“这里请坐。”
“姑娘何病?”
“是他。”
大夫极轻地舒了口气,看向一旁的胡不归,“小公子瞧上去并无异样,不妨让老夫号脉再断?”
“好。”胡不归犹豫片刻,心想自己并未生病,可师父让瞧,便让这老头诊上一诊吧,遂点了头,说罢还不忘偷偷瞧上一眼自家师父。
“从脉象看,小公子脉大有力,乃热盛……”大夫号了脈,瞧向一旁的言七音,稍有犹豫地问:“不知姑娘与这位小公子是何关系?”
“师徒。”
胡不归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唤她师父,自相处以来,他便唤她师父,可她从未应过一次,这次……
“啧啧啧!这位小公子面无异色,体温常态,按理说不该是此脉象。”大夫说着便从身后的药架抽屉里拿了一个药瓶出来,又道:“此乃知柏丸,我虽不知小公子何以有此之症,但若按照凡人医治,此药便足矣……”
迟疑片刻又道:“若是二位乃修道之人,老夫就不知此药是否管用了。”
“无妨。”
言七音凉凉的声音响起,纤指从衣袖探出伸了出去。
老大夫瞧了一会儿,满是褶皱的脸上微微有些红色,他干咳了几声将药瓶放在了桌案上,不敢冒犯仙人,嘱咐道:“这药需食了东西,温水服下。”
“多谢!”
言七音拿起药瓶放了五片银花瓣在桌案上,“够?”
老大夫很是惊叹地“唉”了一声,双手小心恭敬地将五片银花瓣捧在手里,手心冰凉,让他不禁瑟缩了一下,掂量了掂量,便颤着声音道:“够了。”
走出医馆,天色已经黑的透了,胡不归上前轻轻扯了扯自家师父的袖角,小心问道:“师父,我得了病么?”
言七音面容清冷,闻言只侧头瞧了一眼那扯着自己袖角的手,还不及反应,胡不归便讪讪笑着松了。
“尹烛传了书信,言你不适。”
手心还残余着师父袖角的寒气,胡不归垂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心,又望向师父离去的方向,阑珊灯火,那身青衣如一块寒冰,所经之处连映眼的灯火都暗了几分,欲灭不灭。
玉盘圆月,夜风习习,夜集是逛不成了,二人踏月而归,宅院中弥漫着淡淡的沉香味儿,胡不归不解地侧目望着身前顿步的言七音。
“尹烛……”
言七音瞧着园中枯败的木兰,喃喃唤道。
“师父……”胡不归自也瞧见了院中异象,便疾步上前也看着那枯败的木兰树。
沉香浓烈,胡不归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家师父的袖角,空气中的沉香味儿与往常闻到的有些不同,带着些诡异香气。
“原来真是小七音啊!”
言七音侧身瞥目,空荡荡的院子,并无人迹,胡不归紧张地又攥了攥自家师父的寒衣袖角,往她身上又靠近了些,躲在了身后……
“砰……”
是冰碎的声响,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坠地声响。
“小七音的封寒看来是修的不错了!”那道诡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