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停下来,直视他:“我是导演,出了差错,也有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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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制组等陆远一走,纷纷凑拢来,与路迢迢闲聊。
有人问她:“你和陆导是朋友?”
算是吧。路迢迢点头。
“什么时候认识的?今天?”
“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怎么认识的?”
问这话的人,被一顿猛揍:“这种问题也能问吗?”
“没关系的,”路迢迢说,“他救过我的命。”
低头又笑,补充:“两次。”
噢,英雄救美。
“嘿,忘了问,怎么称呼?”
“路迢迢,是路远迢迢那个。”
路迢迢?
摄制组的人相视一笑:“那首歌怎么唱的?”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这群男人唱起歌来,欢欣鼓舞。
“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迢迢,”有人叫她,“割一下羊肉,对,就你面前的。”
路迢迢拿起刀,照着羊腿割下一块,腾腾热气直冒。
“这样可以吗?”她递过去。
“可以可以,谢谢迢迢!”
又有许多人,过来请她帮忙。
路迢迢笑着答应,又说:“这里的羊没有膻味,不加佐料也好吃,你们试一试。”
她动作熟练,瞧着倒像当地人,众人惊叹,问她:“迢迢,你来新疆多久了?”
“快两年了。”迢迢一边割肉,一边笑着答话。
摄制组哇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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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拍拍田盖世后背:“你不必自责,这个没了,明年春还有春季转场,大不了再拍一次。超出预算的部分,我来垫付。”
手插进兜,摸到半截的烟蒂。他掏出来,扔到驻地垃圾袋。
解决了素材问题,走出来,就看见路迢迢坐在火堆旁,忙着给一群人切羊肉。
关键,这群人还唱着《走四方》。
莫名火起。
他推开田盖世,冲进人群,抓住女孩手腕,压着怒气喝道:“都在做什么?都没长手吗?要吃羊肉,自己不会割?”
路迢迢想出声,陆远一个眼神剜来。
她低头看向鞋尖。
外围的人没听见动静,仍唱着《走四方》。
“都给我闭嘴!”
天地间,寂静无声。
众人唬住,呆望着陆远。
与他朝夕相处半年,一直以为是个好脾气、从不发火。可直到今天,他们才记起,面前这个男人,也曾上过沙场,去过祖国最危险的地方,经历过最残酷的训练,见识过普通人没见过的,人间炼狱。
“以后,不许再有谁唱这首歌。”
陆远牵着女孩走出人群,在远离火堆的地方,单独替她辟出一块空间。
又回来,割下一大块羊肉,给路迢迢送去。
行走间,他们终于注意到路迢迢的不对劲。
那脚踝处,一起一落,分明是金属色泽。
细细两条长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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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陆远亲自去给路迢迢烧热水。
趁着这空当儿,摄制组的人一拥上前,围在路迢迢身边,七嘴八舌说:“迢迢,对不起啊,我们没想到你是这个情况......”
“是啊迢迢,我不是人!以后我再不唱这歌了,真对不起!”
“迢迢,你超级酷!赛博朋克,贼拉好看!”
路迢迢没忍住,笑出声。
“好啦,陆远那边,会帮你们解释的。”
“解释什么?不用解释!陆哥骂得好,我们这群人,该骂!”
陆远提着热水壶回来,众人见了他,心有余悸,纷纷说着迢迢再见,一溜烟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