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图都是写意风,重神不重形,只能看出姿态和“风骨”,看不出具体模样,要将图中的花与实物对上还挺不容易。
至于这寻芳录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些抒发感情、以花喻人的诗赋,辞藻华丽、内容单一,文字的篇幅起码占了百分之八十……
说实话,对于养花并无任何帮助。
真想养活这些花,还不如直接问花匠该怎么侍弄。
“没有。女儿对养花无甚兴趣。”钟慧苏不假思索地摇头否认。
她虽然喜欢看花,却并不喜欢养花,尤其是那种娇贵脆弱、需要精心侍养的名品——稍不注意就会重病甚至死亡,跟前世的她何其相似?
略一思忖,她试探性地提了一句自己的想法,“姨娘,我想编书。”
秦姨娘微愣了下:“编书?苏儿想编什么书?”
钟慧苏见她并未直接反对,心下微定,便回答句:“农书。”
农书?
秦姨娘闻言怔了一下,随即蹙眉,略带狐疑地问:“苏儿……为何想起编纂农书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五谷六畜一无所知的闺阁女子,怎么会想起编纂农书?
钟慧苏略一迟疑,便将之前说服丞相爹找书的说法略略改动一番,告诉了秦姨娘。
理由依然正大光明——知县知州是一地父母官,她父亲乃当朝丞相,也算天下百姓的父母官,虽然这个“父母官”位高权重,如今已经不怎么亲民了。
但是作为父母官的女儿,不说爱民如子,却也想以自己的父亲为榜样,为万千百姓尽一份心力。当然,这也是不忘本的一种表示。
若是能编纂好一本农书,既能教会更多的百姓如何侍弄田地、使其增产,也能给父亲刷一波名望,使其丞相之位愈发稳如磐石,还能稳定大周的江山——百姓都很容易满足,能够吃饱穿暖、能够活下来,自然不会落草不会造反,流民减少了,自然江山安定……
难得一番长篇大论,钟慧苏越说越是灵感泉涌,想法频出,到后来甚至把自己都说服了——
编纂农书确实是个一举多得、一石数鸟、一箭数雕的好方法!
可她刚开始说这话,只是想让秦姨娘帮她参考,该不该走编书刷名望、提升社会地位的路线啊,怎么就越说越歪了……
这么一总结,编书的好处确实很多,可是这件事对于她来说难度太高、周期太长,可能十年八年都见不到成效,她能有这个耐心等下去?
换个角度来说,她有这个自信,有这个能力,编好这么一本农书吗?
秦姨娘越听神色越凝重,她并没有被钟慧苏画的大饼迷惑住,反而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后,直截了当地说:“你是闺阁女儿家,身娇体弱,不可时常抛头露面,名声传扬太过也会影响闺誉。这件事既然有诸多好处,不若问问你爹的意见罢。”
世人都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无论钟慧苏是如何想到这种事的,秦姨娘第一反应却是担忧。这事既然有诸多利处,为何世家之中却无人提起,朝中百官亦无人想到?
总不能是他们都比不上苏儿的聪慧吧?
想必这其中定有不利之处。只是女儿年纪尚小,一时想不周全罢了。
这事必须问过老爷——若是利大于弊,那便请老爷来主持此事,莫要将女儿之言泄露出去;若是弊大于利,那就该将苏儿的念头彻底打消,此事绝不能任意妄为……
“也罢,那就拜托姨娘帮我问一下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