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纹离开后,朝容就病倒了。
一开始只是莫名其妙的哭,哭得肝肠寸断,到了晚间开始吐血昏迷,后来慢慢浑身发烫,神志也开始迷糊起来。
贺钧书从来没见过哭得这么痛苦的人,他一直以为她是很坚强的人,直到看见她一次次哭到心慌气短甚至昏阙。
大夫倒是请了一拨又一拨,但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只给开了些舒缓的药,让他想办法先开解宽慰,过两天再过来瞧。
可他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症结何在,怎么去开解?
谁都知道星纹是随她一起嫁过来的,也是她唯一的心腹,但是为何会闹到决裂谁也不知道。
贺廷如今已经送到外面的书馆就读了,日出而去日落而归,每五日一休。
因那学馆又设有闺学,所以音书一早就托贺钧书给她觅了个名额,每日与贺廷一道上下学。
朝容这一病,家里的人可都急坏了,因还不到休沐时间,两人就都给学馆里的先生告了假,留下来照看她。
如今贺廷已近八岁,再也不是初见时那稚龄幼童,不仅个子长高了许多,就连性格也比同龄的孩子成熟稳重一些。
朝容刚进门那一年就大病了一场,那时候他还小,什么也不懂,整天忧心忡忡,一有空就过去探望。
如今虽说长大了一些,可是再遇到她生病,依旧是一筹莫展。
他自然知道朝容并非生母,但因她是父亲明谋正娶的夫人,论理说自然也就是他的嫡母。
他对于生母的事情知之甚少,也曾缠着父亲问过,隐约知道她是碧灵江畔的渔家女,危难之时曾救过父亲的命,却在生他的时难产,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后来父亲抱着襁褓中的他跋涉千里回到了故乡。
说来也是奇怪,当年贺钧书携幼子回到望海郡后,并未将他交与侍妾秋娘抚养,而是带在身边悉心照料,甚少假手他人。
所以贺廷虽称秋娘为姨娘,但却与她颇为生分,还不及与小姑音书亲厚。
但小姑毕竟是小姑,而且年纪也不大,无法当成母亲的,直到后来朝容来了。
她虽然是个陌生人,但身上有种神秘到熟悉的气质,温柔可亲,沉静优雅,对他轻言细语关怀备至。他未与母亲相处过,却觉得真正的母亲应该就是那样的。
因为自幼娇生惯养,所以他是个依赖性挺强的孩子,平时半步也不愿离开阿爹。
可朝容说他不应该整天缠着阿爹,他便乖乖的去跟先生读书认字。
后来她又说城中新开了学馆还不错,可以结交一些同窗好友,并且能学的东西更多,就连小姑都跃跃欲试,于是他便硬着头皮第一次离开家去学馆。
她说的话总是对的,离家之后的确学到了很多,也结交了同龄的玩伴,每天的生活都丰富多彩,可她却忽然病倒了。
她刚嫁过来时身体虚弱,常常生病,但是自打容颜恢复之后,身体便也好了起来,整日都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甚至比父亲还显得硬朗,他甚至以为她以后再也不会生病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贺钧书从内室走出来,发现贺廷依旧呆坐在外面,音书正苦口婆心的劝着。
“嫂子怎么样了?”一见他出来,音书忙焦急的问道。
“阿爹,母亲醒了吗?”贺廷猛的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跑过来问道。
贺钧书神色颓丧,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人还糊涂着,现在星纹也不在,她身边没有个称心的人照顾……”
“我来吧!”音书毛遂自荐,举起手道。
“你会做什么?”贺钧书苦笑着问道。
音书怔了一下,扁着嘴巴道:“我……我可以陪她说说话。”
“她根本听不见你在说什么,”贺钧书道,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时间不早了,你带廷儿先去歇息吧,这边我照看着。等明儿天亮了你们再来换我,如何?”
“阿爹,我跟你一起陪着母亲。”贺廷仰着脸恳求道。
贺钧书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恍然间发现他已经长高了许多,而且有些吃力,不像小的时候那样得心应手了。
“听阿爹的,你先跟小姑回去睡觉,小孩子家如果吃不好睡不好就会长不高。你不是说以后要长到阿爹这么高吗?”贺钧书端详着他的脸容,语重心长道。
周围静得出奇,但又似乎能听到火苗嗤嗤燃烧的声音。
她在烈火中痛苦辗转,声嘶力竭,心力交瘁。
滚烫的热浪炙烤着她的血肉,飞舞的火舌舔舐着她的灵魂,她拼命哭泣奔跑,但天地间似乎没有一丝可容身之地。
从今往后,她这一生再无来处,只剩归途。有些遗憾,注定这辈子都无法释怀了。
她所有的血亲至爱全都离她而去,以后漫漫余生,只剩她一人独行。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她终究变成了一个游荡在人世的孤魂野鬼。
天成帝死后会和朝华母女团聚,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除了朝华没有人承认她的身份,天成帝甚至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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