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能自如地叹气了。
一口气没叹完,突然有人在背后问:“费老师?”
费承章一骨碌爬起来。
床边站着个年轻姑娘,黑发垂到肩膀,穿一件黑色毛线外套,整个人看起来长手长脚。看了一眼床尾的名牌,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她把手里提着的核桃牛奶放到床头,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跟他自我介绍:“我叫纪南,费嘉年的高中同学。前两天听他说您要来这儿看病,正好我今天路过,上来看看。费嘉年不在?”
“下楼买饭去了。”费承章突然兴致勃勃,“小纪你怎么叫我老师?我可没教过你。”
“听费嘉年这么叫过。”
高中时他爷爷来参加过家长开放日,傍晚爷孙二人一起回家,纪南留在班里做值日,听见费嘉年笑眯眯地喊他:“费老师,我请你吃食堂?”
后来偶然听说他爷爷退休前也是中学教师,不知道费嘉年这个职业选择跟这个有没有关系。当时都没想到,他后来也成了费老师。
纪南的思路迅速扩展开去,双眼开始失焦。费承章摸着下巴道:“哎呀,这个人。”
纪南眨眨眼:“这人怎么了?”
“讨厌。”
没头没脑。她也不在意,顺着他作沉思状:“是讨厌。”
费承章饶有趣味地追问:“哪里讨厌?”
“完美人格,无懈可击。”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话完全发自肺腑。不论真心假意,费嘉年待人做事从来都一丝不苟。
纪南又一次觉得自己实在过分:她指着费嘉年鼻子说的那一通话,换个人来早就跟她翻脸了,也就费嘉年不跟她一般见识,不知道该说他心胸开阔,还是忍功非常。
费承章大笑起来。
纪南倒是不好意思了:“很好笑吗?”
“也还行。”
“那我再讲个更好笑的?”
“讲讲看。”
“您点单呗。”
“给我讲讲费嘉年的坏话。”
纪南也来劲了,严肃道:“费嘉年对你多好哇,还想听我说他坏话?”
这会儿不叫“您”了。费承章忍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被他们俩背后编排半天的费嘉年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打包盒,见到纪南,动作慢了半拍。
外面的大雨还没停,费嘉年另一边肩膀也湿了,眼镜片上糊满水珠。睡眠不足带来的疲乏像面糊一样包裹全身,而站在面前的纪南,似乎并不值得他再以无懈可击的微笑对待。某些礼节性的问候和微表情既无力支撑,也无必要,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松弛。
纪南一会儿摸鼻子一会儿擦额头,手上忙得停不下来,解释说:“路过,顺便来看看。”
费承章问:“吃了吗?”
“……没呢。”
“让他请你吃饭。”他指指费嘉年。后者正慢条斯理帮他掰一次性筷子,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们俩一眼,说:“她还得请我吃饭呢。”
纪南眼观鼻鼻观心。一级演员卸妆了?真人心眼还挺小,没想到。
费承章下午要做检查,必须得在病房等着,费嘉年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考虑到工作日没空来医院,特意去楼下请了护工。纪南一路跟在他后面,随口问:“你爸妈呢?”
他正低头签字,瞥了她一眼,“没时间。”
纪南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虽然不知道到底错在哪,但费嘉年的表情不太轻松,还是闭嘴为上。
两人就近挑了个湘菜馆子,纪南上来噼里啪啦点了一堆菜,点完了问:“这些行吗?”
“都行。”费嘉年看她连菜单都不用读,直接报菜名,“你经常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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