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堂堂崔相国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等怠慢!
不消几日,桃娘便打听出来,哭丧着脸跪在榻前,啼哭不止的说道,“都是红娘那个□□!不晓得哪里传出了风声,说娘子你和张家郎君私定终身,没了清白,风言风语的实在不堪!这才害的娘子在这边处处人白眼!”
“说……我没了清白?”
崔莺好笑,并不把这些谣传当回事,反而来了兴趣。
她想了想,问道,“都有什么风言风语?崔家不是那什么穷酸人家,怎能容忍这种嚼舌根的事情?没有点实在的把柄,这些乱说话的早就被打死了。你与我说明白,我便可晓得如何行事,挽回清誉。”
桃娘便说了,“那张生不晓得被哪个□□蛊惑,竟拿出什么娘子写与他的春诗,到处与人说与娘子曾经怎样亲密,说娘子早于他有了夫妻缘分——”
崔莺立刻想起来怎么回事!
原来她尚不能走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了。
崔莺莺受辱之事不仅是始乱终弃,还有送给张生的信被他公之于众!
张生当年果真是拿了崔莺莺写给他的情书,四散给同窗朋友去看,行为十分之渣,把别人的深情当成谈资,把崔莺莺的一腔爱恋称为“不妖其身,必妖其人”。
实在令人恶心。
崔莺稳稳坐着,沉思良久,“罢了,他要出名,我帮他出名。”
半年后,从张生寄居的京城大相国寺流传出一份非常的“小说”,描写婉转动人,内容****,竟是一部奇书,时人私下竞相秘密传抄,那作者大名也是名动京城。
奇书名作《少妇白娘子》。
作书者,便是和州张生也。
书中白娘子烟视媚行,座中宾客无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简直不堪入目,但那故事又万分引人入胜,尤其“白屁股”一段,露骨十分却叫人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一时人人都晓得原来艳书竟能这样写,仿者蔚为大观,并为了卖出好价钱,往往借用张生名讳,果然便能大卖。
并有知晓张生病症的好友,知他只能借不堪之事激动,竟也信了这是他的大作,艳羡不已,但也互相明白,能写出这样艳骨淋漓的奇书来,只怕那所谓崔氏的春诗,多多少少也是他自己为了自己能干,而做出的手笔。
往往这种私密之事,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晓。
张生在大相国寺治病已久,再出寺门准备应举,给当朝文官座首递了卷子。
当日文官就给座下学生讲:“既有白娘子,何来趋明堂?!”
张生大惊,才晓得自己“声名”已然混账之极,痛哭流涕而不能起,竟日渐消沉矣。
从此张生闭门不出,世上也鲜少再有“和州张生”之新书。
文人私下多为深叹矣。
这些香艳传闻传至崔莺耳中,已经是过了一个秋天,即将要给她说亲了,时间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