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把师傅的鞋子叼走了”?他亦忍不住笑。
“是啊,爷爷他老人家踮着脚追着大白满院跑,笑死我了”。
他很少大笑,感觉她描述的镜头一定很滑稽。
“丫头,我一直都不是很有趣的人”,曾经偶尔晚上,他跃过那丫头家大大的红高墙,看她一身素衣站在后院的凉亭上等他,身后一地月光,长影落在清泉上。
“我也不是很有趣啊”,她用手支起脑袋,“你看我嘴巴笨不会说话,手也笨不会烧饭,别人家的姑娘绣花做衣裳样样都会,可我怎么学也还是学不会”!
“可你是你啊“,他说完,看见她眉眼中突然闪出的明亮光彩,月色下格外有神韵,天边坠来一颗星,它正巧躲了进来。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城里了,你会想念我吗”?他不知为何突然这样说道,说完后,自己为自己此刻的不谨慎吓了一跳。
“啊”?她果然震住了,眼里似乎有泪想要喷之欲出,但还是极力被忍住,“乔北哥哥要走吗”?
“没有,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久前他刚刚收到他父王的信,网该收了,父王说。
收网?
“师傅,我从未将您当作我网中的鱼,即便在最初的一开始,师傅,我如此的尊敬您,可惜,我从未告诉过您”。
“师傅您曾说,人生总是充满抉择,要学会以大局为重!如果师傅您知道我面临的抉择是什么,不知还会如何指点?
收网?偏偏遇见她,
“乔北哥哥,我是你的千年第一托”,当年,那丫头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她总会在她爷爷考验他时悄声闪现,然后待他通关时,拼命鼓掌。
“为什么不是万年第一托呢”?
“一万年太长”!
“难道一千年不长吗”?
“不长,我跟乔北哥哥的缘分有一千年,只要一千年”,那丫头傻傻的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而后惊叹道:“我就无比满足啦”!
“丫头,你曾问我感情中最深的境界是什么,我记得我那时告诉过你,我说,真爱就是在一起觉得无比痛苦折磨的两个人,依旧选择在一起”。
“阿恩备轿,去三生阁”。他摘下一朵山茶,天边飘来一股风,将掌心的花揉进渐要满黑的夜里,
于他而言,江南好,可是漠北才是家,他真正的家!
“回王上,皇后娘娘马上就要生了,国师算过了,今夜子时便是吉日”。
“这么快”,他心里还是有了片刻宁静欢喜,他喜欢孩子,向来如此。
“我快有第五个儿子了”,天终于黑透了,他看见神山山顶一颗流星直直坠落下来,
“师傅,徒弟这一生纵然无数权谋算计,纵然满手鲜血罪孽深重,徒弟认了,只是委屈师傅了”。
阿恩高举大红的灯笼在前,他在快步去皇后凤栖宫的路上,高高的城墙下,宫灯一路欢歌跳跃着,后花园他路过一处月桂阴影,还是听见自己心底一阵黑影下的叹息,
丫头,也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