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这次他教她:“一开始射,你可以试着眯起一只眼睛,瞄准红心。”
说完,带她松开弦,射出第二支箭头。
夜里的院落很静,柳韵心听得轻轻一响,模模糊糊第一支箭被第二支箭打掉。
靶心很窄,只容得下一个后来的勇士。
“你自己再试一次。”这回他让她自己拿箭。
柳韵心取出一支,安于弦上,贺金倾观察着,伸手教她调整位置。
待一箭射.出,犹在空中飞行,柳韵心问身后人:“你的府邸不像皇子府。”在南朝,如果皇子住这样的地方是天子失仪,绝对不允,“你父皇允许你这样吗?”
这一箭仍是正中,又将第二箭挤落。
贺金倾压着她的手放下弓:“以前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柳韵心刚想说话,贺金倾忽然拽着她的手将弓抬起,朝向天上,利落取箭射.出,接着选择半个身位,一次取两支箭再射,三箭是烟花朝天,人是贴身贴面的舞,却比舞更惊心动魄。
柳韵心不明就里,待听到三声惨叫,瞅见三只惨死的麻雀,仍要缓一缓,才反应过来——贺金倾是误以为屋顶埋伏着人。
明白了后旋即去瞧贺金倾,却对上他极是愤怒的一双眼,声音也凶凶的:“瞧见了么?我的府邸若不小点,一天根本忙不过来。”
不懂贺金倾为何把怨气撒到自己身后,柳韵心生惧意,后退半步,弓也放下了。
贺金倾仍旧盯着她,半晌,拾弓离去。
背对她时他偷偷用手按了下胸口,刚才自己的心砰砰跳,可能是射麻雀太紧张了,情绪也因此失控。
今夜弓和箭的聚会,就此散场。不久以后,仙人也把镜子收起来,拉开了光的帘。
柳韵心回屋后又睡了会,起床天已经亮了,她在妆台前梳妆,韵致趴在窗前瞧了一会儿,继而招手:“大姐姐,你快来,快来瞧!”
“怎么了?”柳韵心放下手中木簪,与韵致一道趴在窗前,见着外头况云急得“鸡飞狗跳”,一双手又摆又摇,“殿下,殿下您不能这样!”
哑门僮亦比比划划,一脸焦忧。而贺金倾半个身子背对着她们,手里似正捏着什么,瞧不清。
两姐妹出门瞧全了问了才知道,贺金倾说牙松了两天,甚是碍事,他等不及掉了,找了根细绳,一端系住松牙,一端捏在手里,要自己拔牙。
“你们快劝劝殿下吧!”况云让柳氏姐妹帮忙说服,“拔不得的!去年王侍郎就因为拔牙中风,七天就死了。”
“他那是拿棒槌打的,断了根!”贺金倾因为嘴里有绳,说话含含糊糊。他的法子比王侍郎的安全,绳能将整颗牙带出。
“哎呀!”况云此刻俨然操心的老母亲,“殿下您这牙究竟是怎么松的啊?据说东门有个瞎子算命,不仅能占卦问卜,还能修肢补牙,只要把断牙的原委写在黄纸上,混着牛粪烧了,再加点童子尿喝下去睡一觉,第二天起来牙就好生生重长起来了,要不我们试试?”
据说有人腿摔断了也是这么接起来的。
贺金倾听得想把待会拔完出的一口血全喷况云脸上:“你说的那是江湖骗子!”
他骂道,心里哼哼等他能出门了,头一遭就把东门底下装神弄鬼的清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