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汴京城里天气已经渐渐和暖。细柳斜笼,杏花如绣,莺啼芳树,燕舞晴空。街巷上行人的脚步仿佛也一日日地轻快起来,新声巧笑,罗绮飘香,正是一派繁华景象。
这一日依旧也是春光和煦,江岁晚却从早起就恍恍惚惚的,倚在窗边绣了不过半个时辰的芙蓉花,针尖倒扎了两回手。
在她第三次望着绣布上的花样出神的时候,边上的丫头终于没忍住开了口:“姑娘,今日不如别绣这个了。”
这丫头年纪尚小,圆圆的脸,亮亮的眼睛,松松地挽着双环髻,身穿桃红衣衫,连声音里也透着娇憨。
江岁晚手上的动作就顿住了,半晌,似乎极轻极短促地笑了一笑:“怎么,你又去翻了黄历,要说今日不宜动针线吗?”
小丫头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还未作答,门外又走进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来,一边走一边笑道:“桃桃惯会胡说的,姑娘快别理她!”
桃桃一听这话,哪里肯依:“姑娘瞧瞧!我道秋云姐姐怎么忽然到我们这儿来了,竟是特来向姑娘告我的状呢!”
江岁晚看着面前两个女孩子闹了一会儿,倒真把手里的针线搁下了:“今日果然是不宜动针的,只判你们这桩官司可不就得判到明日去了!”
秋云笑答:“我们的官司不打紧,明日后日都使得的。原是郡主到了,夫人让我来请姑娘到前厅去呢。”
江岁晚闻言,仿佛突然凝滞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哦,蓁蓁来了。”不过也只在这么一瞬,她又恢复了平和的神色,向秋云点点头:“好,多谢秋云姐姐。”
跟着江岁晚和桃桃向外走的时候,秋云悄悄叹了口气。
她们姑娘是何等品行,又是何等样貌,汴京城里那么多闺秀,她瞧着总及不上自家这位好。只是,此刻在这三月的莺啼燕语、大好春色之中,姑娘的背影却只让人觉得萧索。
秋云这么想着,忽然见江岁晚停下了脚步,她愣了愣,正要出声询问,只见桃桃侧过身来单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秋云凝神一听,一墙之隔隐隐传来两个仆妇的低语声。
“……说是定王爷要回京来了。”
“这又有什么稀奇,王爷不是年年都到茫山上拜他父亲么?”
这么两句话间,秋云已辨出了先头那个仆妇的声音。这人名唤李厦,是夫人从宫里带来的老人了。后一个倒记不太清,仿佛是后头厨房的人。
那边的人声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自然不稀奇,只是我听见说,他这一回回来是要在汴京长住了。”
“长住?这么说,那位老王妃也要回京来了?”
“什么老王妃,她也配。不过和咱们是一样的人!她能进了定王府的门,不过是当年……”
“住口!”从听见第一句话起,江岁晚就开始皱眉,此时桃桃和秋云还在发愣,她已经穿过了拐角的月洞门,出声喝止。
桃桃捧着个木匣子立在原地,懵懵懂懂地等着往下听,秋云赶忙拉着桃桃追上前去。
墙那边跪着两个仆妇,李厦还镇定些,另一个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妈妈,”江岁晚沉吟半晌,还是平平和和的语调,“我仿佛听见你们在议论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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