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三月十一这一天,叶蓁蓁和喻辞之一行人,从红叶寺出发了。
越南枝和凌烟最后还是到山门前相送。
这日是个阴天,晴雨峰上缥缈的雾气久久不散,像是虚无又渺远的一场梦。
他们想起了那一年在京郊送别戎装少年时的情景。那一日天也很暗,但是少年眼睛里的光彩那样盛,让他们都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他做不到的事。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对这个世界怀有许许多多美丽的幻想,认为每一次告别都是重逢的前尘。
所以少年扬鞭策马,没有回头。所以他们在雪地里笑着挥手,期待归程。
但是那一次,他们错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有些不安,有些不舍。
然后他们看见马车缓缓地压过石子路。
然后他们看见叶蓁蓁撩起车帘,最后回望了一眼红叶寺。
她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
天色阴沉,但是女孩子的眼睛里有一个鲜妍又明媚的世界。
凌烟想,这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她这样干净,这样柔软。
假如世间果有神鬼,纵便是最冷酷的神明,或许也会有一刹那的慈悲,不忍苛待于她吧。
叶蓁蓁放下车帘,开始盘算今日的旅程。
她的马车里藏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所以她本是不必担心旅途无趣的。但是此刻,她看了看自己包裹得动弹不得的左手,只能叹了叹气,抽出昨日没有翻完的话本来。
不知不觉就是一日,木香叫她的时候,她正读到书生上京赶考、小姐殷殷相送。
“姑娘,前面就是驿站了。”
叶蓁蓁合上了书:“不,不去驿站了,咱们进城找间客栈住。”
喻辞之实在是个很安静的旅伴,以至于直到下车的时候,叶蓁蓁才发现自己一行只剩了五人。
不过没等她问,柳二就解释道:“喻先生到医馆去了,叫我们不必等他。”
喻伯伯在好些地方都有医馆,叶蓁蓁是听说过的。定王也说过,辞之是因为水患才要去南方。柳二既这么说,想必辞之是要一路检视喻伯伯在各处的医馆,以防水患过后疫病横行。
若是这样,花费的时间恐怕不会太短。这么想着,叶蓁蓁就依言没有再等,用过了饭,要了三间房,就上楼去了。
但她刚刚才点了灯坐着,就有人敲了敲门。
木香和桔梗在收拾行装,叶蓁蓁于是自己去开门,然后她就愣了愣:“辞之?”
喻辞之的手里提着他的药箱,神色淡淡的:“有些药材我并不随身带着。可以进去吗?”
“哦。”叶蓁蓁忙让开了。
她就看着辞之一层一层揭开她手上缠着的纱,要了温水轻轻拭了拭她的手腕。
才一日工夫,红肿已经褪去好些了。她觉得有些欣喜,就试图动一动,可惜才一起这个念头,就被辞之按住了。他又重给她的手腕敷上药,一层一层地缠起来。
昨夜里没有留意,此时看着,她想,辞之的手可真是好看。当然了,修远的手也很好看。不过辞之这一双手,做起这一套动作来,真是行云流水,有一种充满韵律感的美。
看着看着,她就回想起了有一次修远给她包扎的样子。
那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也许更早一些,总之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一回,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哥哥带她到宫中参加宴会。那一次赴宴的人很多,所以宴席的时间也就格外得久。后来她就带着桔梗偷偷溜到殿外玩。
玩着玩着,她听见有一个人在哭。是一个男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他哭得可真是伤心。她长到了六七岁,从没有看见人哭得这么伤心过。她就走过去,想要哄一哄他。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2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