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在这一日晨光初露的时候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她怔怔地越过窗台上的石榴花望着外面朦胧的天光,哑声道:“是在下雨吗?”
桔梗才刚刚起来,这时候背对着她在洗脸,半睡半醒地答道:“是呀,已经入梅了。”
然后她的动作就突然僵住了,不敢置信地一点一点转身,盯着叶蓁蓁的脸。
李一回到城门口向江修远报信。江修远抬手扶着马鞍,长长地出了口气,最后再望了一眼城门,终于策马离开了。
叶蓁蓁实在太虚弱了,就着桔梗的手喝了小半碗糖水,便又睡了过去。
但她的烧总算退下去了。府衙里所有太医都一一来诊过脉,认为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好好将养着也就是了。
柳二震惊地看着李一:“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一此时方把昨夜城门上的事低声对他说了。
“原来如此,”柳二意味深长地叹了叹,又拍了拍李一的肩,感慨道,“你这些日子还真是长进了,我倒小瞧了你。”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陛下和定王的人回去守城了吗?继续歇业的事你去跟钱知州说了吗?”
“啊?”李一愣了愣,“这……”他狐疑道:“这不是江公子为了给郡主传话才随口编来掩饰的吗?”
柳二觉得,自己居然会得出李一长进了这个结论,这可真是太草率了。
他耐下性子,严肃地答道:“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李一的表情就有一瞬的空白。然后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哦,那你去说吧。江公子觉得你比较适合跟钱大人打交道。”他这么说着,就三两步溜到厨房去看桔梗熬鱼片粥了。
后来的几日,柳二一直在等着喻辞之来问他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喻辞之没有。不但喻辞之没有,连叶蓁蓁也从没有问过。那仿佛是一个不存在的雨夜,是飘渺虚无的一个幻影,是湿漉漉的一场梦。
只有窗外的雨连日不停,将整个越州都笼在了迷蒙的水雾之中。
叶蓁蓁就这么在府衙中安安静静地待着,有时候翻两页书,有时候听桔梗说说笑笑。
有几日林潇潇来看她,总执着她的手温言安慰好一阵才离开。还有几日倪氏、钱鎏等人分别来求见,没到后院就早被孙太医和李一柳二拦下了,叶蓁蓁也没心思理会,就随他们去了。
孙太医得了闲的时候,她就让木香请过他来,向他打听京中的消息。
孙太医离开汴京也有一个多月了。
“……江二公子在殿试中夺得了魁首。孙某是个俗人,并不懂得政事。但二公子的文章,平易晓畅,文辞和道理都是好的。学士们说,比小叶将军当年的《过秦赋》,也不遑多让。若论纡徐雅致,恐犹有过之……”
“哦?”叶蓁蓁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好奇道,“修远写的是什么?”
“《待漏院说》,”孙太医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样的话该不该当着这位小郡主的面讲,“他们说……或有褒贬宰执之意。”
“待漏院……”叶蓁蓁垂眸思量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温相怎么说?”
“温相……”叶蓁蓁会这么问,孙太医倒吃了一惊,他想了想,摇了摇头,“温相却没说什么。这些年,温相的官声是极好的,对上尽责,待下也宽和。要认真追究起来,至多也就是因着温夫人的缘故,对崔氏一门偶有照拂。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江公子这篇文章,朝中大人们也都觉得出奇。不过先前邢……”
他又想了想,觉得这事叶蓁蓁未必有兴趣听,于是转而道:“倒是听说,为了这事,江相和二公子闹了好一阵别扭。”
“哦,”叶蓁蓁点了点头,眼中略有忧色,“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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