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州崔氏,”喻辞之拿起李义山选集,翻到了一页,又递回给叶蓁蓁,“你或许知道?”
叶蓁蓁一边接过书,一边点了点头。从前的渊王妃和如今的温夫人,原是一母同胞,就是出自崔氏这一门,她隐约有所耳闻。十几二十年前,这也是声名颇盛的世家大族。自渊王一事之后,才渐渐没落了。
诗集这一页是《北禽》。不是常见的诗,叶蓁蓁先读了一遍,才去看评注。
“女亦为父祝祷,填海破矰亦必未远。”
字写得稚嫩,这句话也很稚嫩,确实是小女孩才会说出来的烂漫天真的愿望。
这一行字下面又有小小的几个字。叶蓁蓁把书拿得近一点才看清。
“熙宁八年于舒州,温泠手书。”
温泠。
叶蓁蓁快速地回忆了一下。那是温相家的长女,她在宫中见过几回。很明艳张扬的一个女孩儿,爱穿红衣,琴艺出众,言语总不饶人。
熙宁八年,那是九年之前。她和温泠一般大,算起来,那时候她不过五岁。
温相入二府,正是其后一年的事,此前几年他正是在江南一带外任。温夫人若思念家人,带着年幼的儿女在母家的旧宅中住,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所以……”叶蓁蓁合上了书页,缓缓道,“你觉得,沉州刺杀的事是温相所为?”
“……现下看来,确实如此……”
喻辞之突然看向了厅中合着的木门。
先是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了桔梗的声音:“咦,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是有人敲了敲门:“姑娘,钱公子送了一匣子桂花芸豆糕来。”
是木香。叶蓁蓁怔了怔,从旧事中抽离出来,把药方和李义山选集收好。
喻辞之望了她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默然背起了药箱,径自离开了。
江修远第二次往越州来的时候,是七月初六。
这日是个雨天,但是叶蓁蓁还是先到云林寺等他。
住持在禅房后竹林边一个亭中烹茶,在煮水的间隙,邀叶蓁蓁手谈一局。
行至中盘,叶蓁蓁望了望一边咕噜咕噜冒着泡的茶炉,就丢下了手中白子,向住持笑道:“云林寺的茶是难得的,水沸得过了可不好,要先劳动大师了。”
住持摇了摇头:“施主棋艺超绝。这一局,已是施主胜了。”
“老僧本不该多言,但此次越州受施主大恩……”他低低念了一句佛号,“施主,须知至刚易折,过慧易夭。锋芒太显,难免伤及自身。”
住持认出了她,叶蓁蓁倒不觉得惊讶,她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了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大师言重了,只是一局棋而已。”
她回头一望,修远正收起纸伞走过来,迎上她的目光就向她笑了一笑。
“便说这棋……”他在她身侧站定,垂目扫了一眼棋盘,思忖一会儿,“也未必就要以力取胜,大师可愿一试?”
这一局棋,大龙攻杀中白棋即将得利,江修远却弃之不用。
修远往日的棋风,叶蓁蓁也是熟悉的,轻灵飘逸,时有妙手。但是今日观之,他走的又不是这个路数,反倒下得华丽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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