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迟疑了一下。她已经在心里推翻了辞之是严厉的医者这个猜测,所以尽管此时他的声音很冷,她还是出声反驳道:“或许不行。我还有……两个朋友,我得先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喻辞之正在洗手,闻言看看她,皱了皱眉:“你还有两个朋友?”
“啊?”叶蓁蓁没有明白,她有两个朋友这件事为什么让辞之觉得不满,但是出于敬畏医者的本能,她还是解释道,“对。有两个朋友,他们要陪我往南边去。”
喻辞之没有再问下去,他看了一眼桔梗,向叶蓁蓁道:“穿上斗篷。”
越南枝又试图插话:“这位……谢姑娘,你要往南边去?去哪里呢?”
看见了喻辞之的眼神,越南枝又忙摆了摆手:“算了,我随便问问,你不必告诉我。”
叶蓁蓁不解地看着他。
凌烟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牵住叶蓁蓁的右手:“你别理他。走吧,我陪你去看看你的朋友。”
六个人就从长廊的东侧又走到西侧,站在了李一柳二的禅房前。
禅房里的呼吸声很均匀、很绵长。越南枝先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他又推了推门,也没有推开。
喻辞之走到窗前,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他远远地看了看孔洞上沾着的粉末:“用了迷烟。”
凌烟握紧了叶蓁蓁的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越南枝取出一柄小刀来,沿着门缝一划。
这一次门开了,李一和柳二还睡得很沉。木香走过去推醒了他们。两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陷入了错愕。
院外渐渐传来了脚步声,李一柳二对视一眼,握紧了剑,移到门边望着院门。
是红叶寺的住持带着救完火的僧人们过来了。
住持的年纪大了,跑着跑着已经快喘不上气了:“郡主……贞和郡主……你们这边还好吗?”
跑到李一和柳二门前的时候,住持睁大了眼睛,会说的就只剩下两个字了:“定王。”
越南枝就拍了拍喻辞之的肩:“现在我不必问了。”
三月初十这一夜,起初很混乱,结束得却很平和。
越南枝走到隔壁门前看了看那支羽箭,但是并没有看出什么。
住持向越南枝和叶蓁蓁再三致歉,指派了几个僧人,在一刻钟里收拾出了二层东面的第三间、第四间禅房,让叶蓁蓁一行住了进去。
然后这一群僧人四散开来,去向借住的其他香客们解释正殿的这场火。不到两刻钟,僧人们就从这个院落退了出去,院子里迅速地安静下来。
喻辞之送了叶蓁蓁两支安神香。但凡是个寻常人,都不会在刚刚经历了火灾、又发现了迷烟之后,想到转头给人送两支安神香去。桔梗试图阻止这个行为,但是叶蓁蓁出于对医者的绝对信任,立刻点上了香,满足地去睡了。
凌烟推门走进东面第二间屋子。
李一觉得有些愧疚,决意在叶蓁蓁门前守一整夜。越南枝再三苦劝,李一只能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房里。柳二早就睡熟了。
最后,越南枝倚着栏杆喝完了酒,回了东面第一间禅房里。喻辞之也已经和衣躺着。屏风后,玉石棋子在烛影下闪着莹莹的光。
越南枝吹灭了烛火。
于是红叶寺终于睡去了。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