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梵天境待到第十日时,那唤铜雀的小老儿才颤巍着花白胡子一脸憔悴的扭捏前来。
时值正午,卯日星君收着半度光热,为三十六重天造了个凉风习习的好时候,梵天境受着灵气充沛的庇佑,中庭内植着的许多花木都展着枝叶,枝叶交错着投下些许绿荫。
我寻着处好地方,亲力亲为的自屋里搬出一方檀木茶几并上琉璃瓷盏轻塑的靛蓝茶杯,沏上一壶凉茶,正独酌独饮着寻思当夜那名唤阿巍的男人的一经事由。
不由生出些不可明状的戾气。
若有一日你一眼万年了什么东西该当如何?
我,是个极有话语权的神仙。
谏言如下:定然要在第一时间不错眼的盯严实了,万不可有掉以轻心之举。若你还是个位高权重的漂亮人,不怕知法犯法又能以美貌定天的那一类,最好是唤出个捆仙绳五花大绑起来拴在裤腰带上。
此话偏激,却并非危言耸听呀!
哎,说来惭愧,像我这么一个法力高超的黄花女神仙好不容易惦记上一个丰神俊朗的白面男神仙,竟就因着那么几个错眼间。
好吧!
是几日错眼间。
就,就遍寻不到了???
思及那日我便禁不住的恼。
我确是因禁不住疼先晕了过去,但晕过去之前,那人扑过来接我,我顺势倒进他怀里,又顺水推舟使了暗劲攥紧了他,奈何我不过睡了几日,不过是卯日星君上了几日的班,天界岁月流转各路神仙鬼怪脸上连一道皱纹都生不出的些许时日,怎的醒来手中攥着的人竟变成了一节海棠木。
一个大活神仙摇身一变便换了物种?
匪夷所思!!!
我正处在懊恼怀疑之际,在晾了我许多日后,那叫铜雀的小老儿竟还敢摆出个颤巍憔悴的模样登上门来碍我的眼,好大的脸面。
“几日不见,小殿下还是这般丰神俊朗,神采飞扬啊!”很好,还是熟悉的配方啊!
熟悉到都令人觉得油腻了。
我置若罔闻,仍倾壶倒茶。
“小殿下见谅,实在是这梵天境中庭处人手不足,近日又出了些变故,怠慢了小殿下”,他做足了姿态,连连赔礼:“今日小仙特来向小殿下请罪,还望小殿下饶了我这怠慢之罪。”
虽则我们做神仙的只讲究仙阶高低,但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儿在你跟前低眉搭眼好不可怜的模样,实在令人无法心安的不搭理。
斜眼冷睨过去:“仙者年长,该是长辈,棠辞该尊之重之,可这尊重并非是仙者一顿空口白话,棠辞就要听之信之。”
“小殿下说的是,只因前些时日我家尊上重病缠身,宫中人各自应对不及,这才怠慢了小殿下,还望小殿下见谅。”
很好,铜雀这等告罪实在下了功夫,连他家主上的名头都拉出来了。
我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小殿下知道,我家尊上方历劫归来,身子很是虚弱,再者此番尊上死生一线,留了些顽疾,顽疾嘛,最是难治,又最是磨人,这突然发作,实在令人措手不及。”他曲着腰杆,解释一通,大抵皆是拿着帝俊的名头于我跟前买惨。
想来这小老儿没这般大的胆子编排昊天上帝,应是得了帝俊应允,如此我倒该觉得荣幸了。
虽则我并没感到有多荣幸,但做神仙的嘛,最该会审时度势,如今帝俊归来正是名声最盛时候,我何必撞上去触霉头。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我一个神仙,十年还等不了吗!
我轻抿茶,不咸不淡道:“哦,原是如此,那不知昊天上帝如今可是安好,”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他见我如此,知此事已然翻过,忙歉然躬身,一抹阿谀之笑又挂上脸庞:“劳小殿下记挂,尊上已然好转,正要请小殿下过去呢!”
过去?
过去!
那一殿令人嫌厌的恶俗荷花还在吧!
想到荷花,我又猛然想起他一打岔被我忘在脑后的男人了!
他在前方引我行在凹凸有致的青石路上。
秉着物尽其用的想法,我淡然开口:“仙者可知梵天境中是否有个叫檀之的仙者。”
“檀之?”他沉吟片刻,缓着步伐似在思索:“敢问小殿下,是那两个字?”
我略思畴,道:“不知。”
他凝眉,嘀咕着眼珠子,许久平顺着气息道:“并未听过其人,小殿下缘何有此问?”
“故友,”瞧着这小老儿做贼心虚的模样,不必多寻思,定是撒谎骗了我。
“原是这样,小殿下有所不知,这梵天境中庭处如今除却尊上,小殿下,在下,还有一个侍儿外,其余人皆被打发至外围,不得擅入此处,外围还有多半的侍儿早些时候就被打发去了别处,正是怕人多嘴杂。”他回身,领着我继续走。
“嗯,”我微颔首:“想来,他亦是另寻他处了。”看来还是得我自己好好找找。
如此,几句话过去,青石路也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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