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领我到正殿门前便拱手退下:“小殿下在此稍等片刻,常蕊姑娘顷刻便至,小仙告退。”
姑娘?
误会,误会,实在是误会,先前我还慨叹这昊天上帝是个吃苦耐劳、克己复礼、重情重义的,偏殿处不会养上个白脸女神仙,如今看来,倒是行动迅速,方才复生,便把自家殉情亡妻的小下属收归囊中。
哎!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我边鄙夷,便凉着脸色颔首称是,观他缓步退下。
暗自感叹:昊天上帝这派头做的倒是挺足,虽全然配得上他的地位身份,但这三十六重天上的神仙大多随性,在乎这些规矩体统未免矫情。
“小殿下久等”,果真是不消片刻正殿廊庑的甬路上翩然飘出一身姿缈娜的紫衫仙子,婀娜倩影幽幽飘至我跟前,伴上铃铛清脆的悦耳嗓音,实在让人生不出等久的气性。
“常蕊见过小殿下,”这姑娘明眉皓目,笑脸盈盈,看过去便觉讨喜,如今朝我恭然行礼,巧笑嫣然。
若她不叫常蕊,若她那副黑炭模样没横荡在我的脑海中,若她未曾给我留下谨小慎微的疑心模样,想来我还能想出许多溢美之词好生形容一下她,再同她好生寒暄一番。
如今,呵呵!!
我轻颔首,算作应答,保持我这个冷若寒冰的上神人设。
这栾鸟化成的是个识趣的姑娘,见此也不多说,正经领我往殿中行。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地,哎!我还是别对帝俊这恶俗的审美抱有什么期待了!
先前我擅闯仅是在正殿外围的水曲处徘徊,如今有人领路,终是有幸直往前行,进了外殿。
外殿当中古朴青然,焚香渺渺,两侧殿梁皆是镂空钿丝银木,浸在清浅的焚香中沁人心脾。
抬目眺望,映入眼帘的正是一木制屏风,四框古朴无华,四角处点睛般轻缠条条金缕,细细端详,屏风中间绣作乃是一海棠图,枝繁叶茂的棠花片片绽开,树下倩影灼灼,却是一昳丽红衣的俏姑娘翘首盼着不远处牵着高头大马疾步行来的帅盔朱缨鲜衣少年郎。
整张绣作红丝青木,外侧被青若浮羽、细若青丝的银钿细格框住。
屏风无奇,绣作却摄人非常。
我心魂一时惑住,直觉此情此景熟悉异常。
“棠辞……”
我:“……”,恍然归神,那栾鸟小仙已然没了踪迹,这么快便交代完了?还是说我被摄了这么久的魂?
只,只如今殿中仅剩我同帝俊两人了!!!
“棠辞……”,隔着屏风,正能瞧见一玄黑的模糊身影挺身而坐。
这人唤我时嗓音暗哑,含着无波的平静,令人摸不准头脑。
“可是,棠辞……”
“……是,见过昊天上帝……”我就从未想过我同这么一个褒贬不一的大能见面是隔着一面屏风,听他连叫我三遍,而后是尴尬的对话。
我不该愤然而起,好生质问他审美缘何如此恶俗吗?和该好生向他讨教讨教规矩体统待客之道?顺便再聊一聊进出安排之事?
如今这你问我答的和睦节奏是怎么一回事???
他该是心念一动,术法到位我跟前雾气缭绕,片刻化出一青木案几,旁侧是一青木低塌,上覆金缕软蒲。
对于梵天境的偏心之举我已然不想再说些什么,倒是这案几能好好寻思一番。
正衬这句,案几虽小,五脏俱全。
且不说该有的佛经,只看铜漆香炉冒出缕缕青烟,青瓷茶盏悠然飘香,两碟精致糕点,两碟久制干果,其间一碟还是我最为欢喜的脯杏干。
瞧着这主子的周到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下属能把客人安置到偏殿。
真真矛盾体……
“案台、佛经在此,开始吧!”很好,惜字如金。
奈何我实力不济,鸡蛋碰不过人家石头,人家说什么都只得受着,委实憋屈。
我称是,盘膝稳当坐下。
随手翻翻,这人准备的大多是什么宁心咒、俱舍论,这是死过一次,万事皆空了???
许是见我长久没动静,他伸手一挥,化出一颗木鱼,檀木制成,上刻幽莲芙蕖:“可是觉得缺了这个。”
我:“……。”
好似念佛经最为正统讲究地是得敲一敲木鱼的。
这帝俊想来还是个讲究的精细人儿,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我随手拨拨桌上蜜饯,暗□□问自家。
面上抬头讪讪地笑:“明鉴明鉴,确是少了它。”
“开始吧!”依旧是惜字如金的始神模样,怎得连他想先修习哪一本都懒得说。
即被人催了,我只得挑出最上侧的一本宁心咒,边正经敲起木鱼,边嘟囔有声的凝神细窥去,屏风后的人似是调整姿态,稳当坐好,做出聆听的姿态,瞧着到真像在疗伤。
我无法只得乖乖念经。
如此乖乖一直念了半月有余。
我掐指算了算,我乖乖念经这半月以来同我无所事事那十日这待遇呀!啧啧,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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