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蛭那一掌将魔气打入了越无岐的体内,不过片刻功夫,越无岐全身的经脉便被染作墨黑,于苍白的皮肤下浮凸蜿蜒,看来甚是骇人。
冉悦满心担忧,却听夜蛭道:“新仇旧恨,今日勾销吧!”
话音落定,大地轻震,宝剑崩垚破土而出,贴入夜蛭的掌心。
崩垚之力绝非普通刀剑可以匹敌,而魔障之下,铁帐诀亦不能随心发动。怀中,灵缶轻震,似在请战。冉悦取了灵缶在手,可待要召唤之际,她却犹豫。
如今战灵无法使用力量,召唤辰霄又能如何?难道是期待他以身为盾,为她挡下所有灾厄么?
迟疑之间,越无岐伸手,将她推了开来。
“坛主?”冉悦不知何意,不敢妄动。
越无岐站直了身,冷笑道:“区区剑侍……”
一语未完,脚下的土地骤然震裂。冉悦只当是崩垚发动,正想防卫。可出乎她的意料,这次破土而出的竟不是土傀岩刺,而是无数漆黑锁链。眼见锁链盘旋而上,已然避无可避。夜蛭起剑,化岩土为盾壁,将自己护卫其中。
越无岐见状,眉头一皱,抬手一握。锁链立时收紧,将夜蛭连同岩盾一起牢牢缠死。她深深吐出一口气,五指缓缓捏紧,只听得裂响连声,厚实岩盾竟慢慢被锁链绞碎。一痕裂隙乍现,露出夜蛭满目的惊恐。
“愣着做什么,”越无岐稳着手上术法,对冉悦道,“动手!”
冉悦闻言,飞身起剑,直向裂隙刺去。
剑锋锃亮,离瞳孔只寸许之遥。夜蛭没有闭上眼睛,濒死的恐惧令他忘了一切,甚至是呼吸。
然而,杀意终究是停在了寸许之外。他手中的崩垚宝剑不知是何时自行脱开,又倏忽出现在他身前,将冉悦的长剑死死抵住,更化出层层岩土,将剑身裹挟。
眼看岩土要触及指尖,冉悦只得弃剑,退开丈余。不等她站稳,火雨漫天,骤然倾洒。
冉悦心急如焚,只交叠双手,拼尽全力使出盾防。可如今,护住自己已是勉强,更何谈护住越无岐和周围其他的灵宿宫弟子。
这时,磅礴剑气奔流而来,搅乱漫天火色。剑气化生出无形锋芒,将每一滴火雨细细斩碎,直至其衰为烟尘。
飘零的星火中,绝斩飞身而下,如长剑斫地,定定地立在越无岐身前。
越无岐见了他,隐有怨怒之色,斥道:“你来做什么?那魔头……”
后头的话,被绝斩冷冷打断:“你瞎了么。”
越无岐喉中一梗,抬眸就见那殛天令主已然去到了夜蛭身边,破开了暗影天罗的束缚。
夜蛭惶恐难当,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只跪身在地,凄然道:“属下办事不利,求主上饶恕……”
“够了。”令主亦无心多听废话,只掸了掸手,道,“退下吧。”
夜蛭哪敢违命,颤声答应着,仓皇退去。
待最后一星火色熄灭,周遭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令主引四柄宝剑环绕在身周,神色依旧骄狂而轻蔑。
“没想到,松开了链子的狗,竟比拴着时更凶悍啊。”她看着绝斩,笑吟吟地道。
绝斩冷哼了一声,这才接话:“这比喻我都听腻了,没别的词了?”
令主上前几步,点着头道:“有哦。”她说着,目光越过了绝斩,落在了他身后的越无岐身上,“妖魔之流,只有完全遵从本欲,方能将力量发挥至极致。越无岐,你何不放手看看,你这战灵的真身究竟是什么怪物?”
越无岐恨恨望着她,沉默不语。
“不敢啊?”令主抬手,轻抚着身旁的宝剑,道,“是啊,你当然不敢。想你半生斩妖除魔,自诩正义,可事实呢?能召唤出这样的妖魔,你本心如何再清楚不过!承认吧,越无岐,斩开血肉的感觉很痛快,对不对?哀嚎悲鸣的声音很动听,对不对?呵……嗜血好杀、残虐暴戾,这才是真正的你!这等肮脏卑劣,也有脸修仙问道?!”
听这一番言语,越无岐只觉胸中积闷,几近窒息。早已被魔气颠乱的气血径直冲上头脑,烧红面颊,灼痛眼眶。她禁不住踉跄了几步,俯身呛出一口浊血来。
绝斩见状,飞身上前,扶住了几欲跌倒的越无岐,又扬手起剑光千百,直冲令主而去。
令主满面愉悦,轻巧地将剑光掸开,嗤笑道:“本座好心提醒你一件事吧:战灵使用力量,主人承受耗损。”
绝斩自然知道这件事,但当前情势,哪里还有进退的余地。他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却觉怀中之人全然没了力气,那从不肯轻易低下的头,此刻竟枕在他的肩上,颓然如经霜的花朵。
一时间,寒风不知从何而起,吹拂过虚无的脏腑,催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钝痛。他身子一震,不禁跪倒在地。周遭剑气一瞬紊乱,尽失了威力。
令主愈发愉悦,“尔等战灵,受制于人,终究有限,凭什么与本座斗?”
说罢,她抬手扬剑,再起灼天火雨,似要将一切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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