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靖想起往事,仍然忍俊不禁,“那些大夏人不知底细,远远见到铺天盖地的旗帜,尘土遮天,以为至少有数万兵马杀到,误以为自己一方中了计,赶紧解围而去远遁大漠,我在后边率两百骑兵追了三十多里,斩首三百余人,才率军撤退,先帝得以安然回到抚远郡。先帝见我有大功,武艺又不俗,就把我调到御林军任校尉。”ii
余成跃苦笑道“瞧瞧,当时要是没有你救他,他恐怕已经被大夏人掳去,成了大夏要挟大商的筹码了!我们这位先帝真的是个混蛋,不打折的混蛋!”
司空靖又道“后来我又被先帝调去御前侍卫营做了校尉,逐渐做到御前侍卫统领。先帝是个聪明人,只是行事荒唐了一些,尤其晚年的时候,炼丹御女更是过分。我也曾委婉的劝过先帝,结果他比我还能说,我也就只好住嘴了。但是我们这位新帝,绝不是先帝那样的人,有志向,也有能力。”
余成跃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我看他比他老子还要荒唐,拜一个太监做尚父,做中书令,封公拜相,嗯,也对,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约再也没有哪个皇帝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了!陇庭军和辽东军都军备废驰,难以抗拒外辱,好歹他爹在世的时候,还能和大夏打个有来有往呢!”ii
孙宗诚哈哈大笑,“老余,你想想,他后娘掌管后宫,和几个王爷密谋要废了他,杀了他。是那老太监出手才救下了他,他不该感谢那老太监吗?他初登大宝,权力不在自己手里,却能忍辱负重,把唐扶龙贬到江南道,让他去遏制可能谋反的岭南王殷春,把姜永春贬去江陵做将军,准备抵挡平西王殷权,把郭崇贬到陇庭做经略使,抵御大夏,这不是有战略眼光吗?”
余成跃又喝了一碗酒,酒意有些上涌,冷哼一声道“陇庭军备废驰,那郭崇不过是个书生,他又不懂用兵,把他派到陇庭去有什么用?”
司空靖道“陇庭军备废驰已经有十年左右了,又不是当今圣上的错,他不过是代他爹受过罢了。郭崇是不怎么懂军事,可他理政是把好手,陇庭这三四年时间,生产,经济,民生慢慢都上去了。有钱有粮了,将来还怕打仗吗?而且,边军的训练以及兵备之事,郭崇从不随意干涉,你换个人去,能行吗?”ii
孙宗诚也道“的确如此,前几年为了不激怒平西王殷权,他把姜永春派在江陵做将军,就算殷权侥幸拿下了剑南道,他也越不过江陵这道北上的必经之路!而且,今年他趁杨靖忠外出之机,夺回了禁军,握在自己手中。可杨靖忠却不以为皇帝夺了他的权,这手腕这心机,你觉得你二十岁时能办到?”
余成跃放声大笑,讥讽道“照你们这样一说,简直这位皇帝都是千古一帝了?!”
孙宗诚道“千古一帝不敢说,但是新帝绝对能扭转这些年的朝纲不振!老余,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若寇仇。可是现在这位皇帝并没有视我们为草芥啊?你说我们是把这摊子砸烂了,兵戈四起,一切重来的好,还是辅助他做好这一切,百姓能过上安生日子的好?”ii
余成跃默然无语,又陪着孙宗诚、司空靖喝了两碗酒,歪倒在桌上,嘴里喃喃自语道“醉了,醉了……”刘大柱子过来想搀起余成跃去床上休息,却听到他嘴里嘟囔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半醉的孙宗诚和司空靖对视了一眼,彼此点头,脸上都有欣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