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被缴械的近七万日军根据部队番号分别被监管在不同区域,江湾日军徒手集中营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主要收容日军情报机构战俘所以营区规模并不大,里面的营房和设施都是战俘自己修建,在这方面战俘应该很有经验,毕竟日军曾在上海设立超过20多座集中营。
秦景天曾多次往返于这些集中营,那段记忆是黑色的,饥饿、缺水、物资短缺、无医疗保障、寒冷、恶劣的生活环境以及惨绝人寰的惩罚和严刑拷打,死亡如同阴霾笼罩着集中营让其变成阳光无法照射到的地狱。
秦景天向负责检疫的医生要来口罩,走进营区却是另一番景象,如果不是周围缠满铁丝网的隔离带,这里俨然是一处井然有序的居民区,还有专门出来迎接的日本人,毕恭毕敬站在门口两边,他们敬礼时,皮鞋跟相击发出整齐的响声,鞠躬则是90度。
曹达似乎很享受接受战败者臣服的感觉,趾高气昂蔑视曾经的敌人,搜查从战俘给养储备仓库开始,里面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全都是战时掠夺的补给。
厨房有刚烧好的白菜胡萝卜汤,曹达盛了一勺里面竟然还有肉片,按陆军总司令部规定,日俘享有优待政策,生活水平高于上海普通市民。
曹达瞟了一眼身旁的日本军官,举着汤勺问:“对这里的食物可满意?”
日本军官一脸谦卑,用生硬的中文表达被厚待的感谢。
“尝尝。”曹达将汤勺递到军官的嘴边。
军官刚要双手去接,曹达将汤汁倒在地上,脸上是胜者的傲慢,重复之前的话:“尝尝。”
日本军官一愣,面对羞辱头埋的更低,短暂的迟疑后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跪地舔舐地上的汤汁,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曹达还不解气一口唾沫吐在汤汁里。
一旁的秦景天和顾鹤笙面色变的严峻,两人都不屑曹达的做法,持强凌弱是弱者的行为,曹达在侮辱战俘的同时也侮辱了那些真刀真枪和侵略者浴血奋战过的战士。
四周的战俘纷纷起身,有人已经开始在攥紧拳头,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大声抗议,曹达听不懂日语,但看那些人的情绪就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秦景天和顾鹤笙能听懂,他们或许说出了绝大多数战俘的心声。
日俘并没有心甘情愿接受战败的事实,他们宁愿再拿起枪死在战场也不愿受到侮辱。
被激化的情绪迅速在集中营蔓延,负责警戒的士兵一边大声呵斥一边举枪震慑,眼看事态快要失控,那名跪地的军官沉声命令日俘留在原地,然后自己一言不发舔干净地上的汤汁,抬头看向曹达时脸上依旧是谦卑的微笑。
“适可而止,万一引起日俘哗变后果就严重了。”顾鹤笙上前拉了拉曹达衣角,低声劝阻道,“轻点上军事法庭,重点要枪毙的。”
曹达骂骂咧咧几句,转身时故意踢翻汤锅,站起身的军官仍然诚恳的鞠躬道歉,目睹一切的秦景天眼神凝重,曹达的举动在秦景天看来自卑怯弱,他虽然以胜者的姿态出现在这里,但能得到的仅仅是虚荣心暂时的满足,这些骨子和血液中流淌着武士道的敌人,视荣耀远远超过生命,他们只会追逐强者的身影并心甘情愿臣服。
但曹达不是,他们甚至在内心都不承认败给了中国,现在的低头只是一种隐忍,他们需要喘息的时间,需要重新舔舐好溃烂的伤口,秦景天在这些战俘眼中看到挫败的失落,但并不能掩饰他们眼底那抹细微的希望,就如同杂草即便被野火吞噬殆尽,可只要有丁点机会就能肆意的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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