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尔芙就已经将那通篇透露着王氏兄妹对沈嬷嬷怨恨之言的册子丢到了苏培盛的脚下,转身去看着窗外的红梅、墨菊调节心情去了。
苏培盛早就知道瓜尔佳氏会有这样的安排,之所以问一句就是不想显得太过伶俐罢了,这会儿尔芙明显动了火气,自是忙不迭的应声称是,转身就让古筝拿着他的腰牌去二门上叫人了。
……
苏培盛的人过来之前,尔芙特意让宫人给她梳了比较正式的架子头,又选了一支丹凤朝阳的赤金镶红宝石步摇簪在发间,一袭暗红色勾金丝万字边的大襟旗装换下了她身上嫣红色的居家袄裙,又将地点选择在摆设相对考究、肃穆的前院正堂上。
王花早就被陈福的人教训过几次,一进正堂,不等人呵斥、教训就如没了骨头似的瘫倒在了红色团花的猩猩毡宫毯上,连连叩首求饶。
尔芙抿唇蹙眉,本打算细细打量下首跪着的人,却只看见了一个背影,很是不满,冷声喝道:“抬起头说话!”
王花应声抬起了那双满是慌张、不安的眸子,好像打摆子似的颤抖个不行,微微抖瑟的唇瓣上布满了细细的干裂纹,一双手死死地就着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裤子。
虽说看起来不大顺眼,但是尔芙也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
眼前的王花与沈嬷嬷身量相仿,虽然不沾半点粉黛,面容也有些苍老之态,但是面容却也能隐隐瞧出沈嬷嬷的影子。只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眉梢和寡薄的嘴角,无处不透露着她那撒泼打滚的泼妇气质,与沈嬷嬷大有不同,不似沈嬷嬷未语先笑的样子显得和气,得眼缘。
紧捏着裤腿的双手上,除了指尖厚厚的茧子,便是连只露出些许的手掌里都是黄茧子,可见她的日子过得不算富裕,而且也并不如意,单看她手腕间露出的已经散瘀发黄的淤青就能窥见几分了,那绝对不是陈福的人留下的印记。
陈福手下都是些个太监,许是因为年幼时都有过一段不算美好的童年,心理阴暗,手段狠辣,却不爱动粗,最爱的就是好像还珠格格里容嬷嬷一般拿着女子绣花用的小针往人身上胡乱扎了,其中几个还曾跟着侍奉过太医,学会了与穴位相结合,那用针的技术,不比治病救人的太医差,瞧着不声不语的动手,却比棍棒加身更痛苦些呢!
几番相对,尔芙自然很确定王花身上的伤是她被抓到之前就留下的了。
“你与沈嬷嬷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尔芙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握着宽榻描金扶手的手已经慢慢收紧,泛白的指关节泄露着她并不明显的情绪。
王花见尔芙问得和气,脸上闪过了一丝见到了生机的喜悦,随即拧着眉头,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哭咧咧的开了腔,“贵人您明鉴,奴才与沈嬷嬷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却实在是与她没有半点联系,府中出现的事情与奴才全无干系呀!”
“那为何苏公公送来的册子上有你兄妹二人的手印呢?”尔芙冷冷一笑,却很快就收敛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一抹狐疑之色,似是很奇怪般的问道。
“奴才是庄户,粗人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
前两日被他们稀里糊涂的抓进了府里,自是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却不想那些人坏心肠的要将这害死人的罪名扣在奴才头上,奴才本是千万不敢忍下那般孽事,却也挨不过皮肉之苦,这才就听着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应!
贵人是活菩萨在世,奴才真是委屈极了!”王花许是觉得尔芙很是和蔼,比起那些口蜜腹剑的太监仆役就好像照亮她生路的明灯一般,整个人也好像活了过来,忙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几步,看那意思是想要抱着尔芙的大腿好好哭一场,也亏得瑶琴眼明心亮的抢先一步拦下了她的动作,这才退而求其次的跪坐在宫毯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起了她的委屈,连连拍着胸口,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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