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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半个月后,刘元礼从北边的丰州城归来,恰收到了长安旨意,当即便遣人护送月烈公主往长安。
胡勒根随刘元礼率队护送着月烈公主的队伍到黄河渡口,眺目远望,眼看着船只消失在大河对岸,不由咧嘴大笑。
“战胜敌人,夺其财产、骑其骏马、纳其妻女,陛下越来越有天可汗的风采了!”
刘元礼不改那严肃沉稳的模样,反问道:“你知道陛下为何现在才纳月烈公主吗?”
“因为公主不漂亮,陛下原本不愿,是为了征服漠北才勉为其难。”胡勒根理所当然应道,“我这个成语用得贴切吧?”
刘元礼摇了摇头,道:“漂亮与否根本不重要,陛下之前不纳,因为漠北形势多变,大唐也可以选择扶持一支蒙古势力对付海都。”
“什么意思?”
“比如,可以选择扶持乃颜,把月烈公主送过去,让他以拖雷家族的名义与海都内斗,平衡北疆的局势。”
“可现在陛下迫不及待要纳了月烈公主。”
“迫不及待不是这般用的。”刘元礼略略沉默了一会,转身看向北面,道:“可见陛下已定了决心,要出兵漠北,讨伐海都。”
“这不是当然的吗?”
刘元礼摇了摇头,叹道:“漠北岂是那么容易征服的?”
他不像胡勒根只管养马与招抚蒙古牧兵,他主政河套,已深切体会到想要塞北长治久安有多不容易……
这日,才回到九原衙署,刘元礼便召河套官员议事。
待众官员抵达,便见大堂铺着一张偌大的地图。
“我们戍边河套已有六年了。”刘元礼指点着地图,道:“在我们西边是宁夏路,南边是陕西路,东南还有山西路、河北路。而我们的戍守之地却没有设立路治,因为这里汉人少、胡人多,朝廷不敢操之过急。这六年来,我们通商贸、促农耕,使河套再富生机。如今陛下旨意到了,于此设云中路。”
堂上众官员都有些吃惊。
如今河套才收复不久,不少人的意思都是先在此设立羁縻都督府。如今陛下此举,想必是出于对统治河套有信心。
或许是因北征之意,欲使河套成为中腹之地。
刘元礼转身,从匣子里捧出一封御旨,与随员一道将它展开。
众官员连忙行礼。
“参见制使。”
刘元礼始终沉着,将御旨收了,又道:“既设云中路,治所不该设在阴山以南的九原城。”
他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看向地图。
便有官员问道:“制使可是想要将治所设在丰州?”
“不。”
刘元礼道:“我打算启奏陛下,在黑水河畔、汪古部的驻地再建一座大城。”
“制使。”有官员出列,进言道:“陛下才答应制使重建丰州城,如今尚在奠基,制使又要建府城,未免太劳民伤财了。”
“是啊,陛下连宫城都未营建,而云中路却要同时建造两座大城?”
“有必要。”刘元礼抬手,打断了下属的劝说,道:“往后一旦与海都开战,海都若要遣骑兵奔袭我大唐,会选择哪里?他不会选有燕山为屏的河北,不会选处在大漠南端的甘肃,更不会选贺兰山边的宁夏,忽必烈便是在那里大败的。那就唯有河套,而河套不稳则天下震动。”
河套的战略意义不必多说。
收复中原时,它是关键;守中原时,它更是关键。
如今在西边的宁夏路杨奔只管训练骑兵,那是因为那里有贺兰山与大漠为屏障;而李瑕以刘元礼镇守河套,看中的却是其沉稳不冒进的性格。
……
过了一个多月,长安。
李瑕收到了刘元礼请求建造云中路府城的奏章。
国朝初立,国用不足,要在草原建城当然吃力,然而重建丰州城之事其实便出自李瑕的旨意。
李瑕立国后,便时常在独处时写一本小册子,记录这个王朝与元、明两代的不同。
在尽力凭记忆画出明代疆域时,很清晰就可以看到,若是河套不稳,敌兵只需要突破大同防线很轻易就能杀进中原腹地。
如此一来,还选择迁都北平的话就会非常危险。
于是,李瑕仔细看了地图,选择了再建丰州城。
丰州的大概位置在后世的呼和浩特。
他希望这座大城能够为当地百姓带来安定与繁华,渐渐使河套成为王朝的中腹之地。而不仅是唐时云中都护府一样的羁縻地。
而刘元礼说的不错,丰州城位于大青山南侧,那就还需要在更北的地方建一座大城。
宫城虽未建,李瑕却是提起笔,在刘元礼的奏章上勾了个“允”字。
其后,笔走龙蛇,他给这座新城起了个名字。
靖安城。
他知道,要让民族融合还需要很漫长的时间。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由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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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统十四年,二月初四。
云中路,靖安府。
靖安府城的位置正是爱不花为迎娶月烈公主而准备建造的赵王城所在。
当年爱不花却只是规划好了城址,修筑了城基便遇到大战,遂耽搁了下来。
刘元礼主政河套之后,便在这个城址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
经过了六年营建,一座塞外大城终于拔地而起。
也就是在这座大城建成不久之后,天子西巡,先去了甘肃、又去了宁夏,如今终于要到云中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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