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听蒲择之说过一嘴去岁川蜀的军费开支,四千万贯。
抗蒙二十余年, 宋朝财政已到崩溃的边缘是早已入不敷出。
韩廷凭天才般的理财手段在强撑着,滥发交子、和籴民粮等等。
贾似道之前说要均田、打算, 不是闲来无事随口说说的
韩祈安每次算账都很认真,一笔一笔说了很久, 终于说到结余。
“扣除掉各种支用,还有转运司今年要上缴的”
“不缴了。”李瑕道:“这两年叙州以无力向朝廷输税。我看了你的安排,都很好。但再添上几笔开支。重修合江门码头及符江渡,要让叙州到庆符的船只往来更便捷;修符江渡到庆符的官道,直道至少要有三十尺宽,容兵马辎重急行。要让叙州到庆符的交通往来半日可达。”
韩祈安拨动着算盘,脸上渐渐泛起了些为难之色。
但他还是道:“耗资几何暂不好说, 只可先算出大概的数目但阿郎放心,此事我必办妥。”
“我还没说完。”李瑕道:“在岷江上建桥,在岷江东面上的营盘上重建叙州军营,筑墙起砲, 倚为犄角之地;还要征兵两千人,继续练兵,我会把鲍三、伍昂调过来”
他不是临时起意,已从怀中掏出几页图纸,与韩祈安仔细说起他的要求。
良久,韩祈安叹息一声,道:“阿郎真打算攻成都?”
“势在必行了。一则,纽璘新败,不能让他缓过气来;二则,得赶在朱禩孙收回权力前收复成都;三则,越拖,我们只会越穷。”
李瑕只有在谈到钱时才叹息。
“靠我们一锄头一锄头的种,收入总是有限的。眼下这点钱粮还是杀鸡取卵才得来的。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扩张才行。”
“那,先挤出八十万贯供阿郎出兵。”
“一百万贯。”李瑕道:“先犒赏了将士,办场庆功宴,我答应过他们。”
韩祈安点了点头,知道这个数目减不了了。
近万大军,一场仗下来,赏钱大抵从五贯到三十贯朝廷从来是拿不出的,只能一拖再拖。
他向屋外看了一眼,叹道:“造反比当官难多了啊。”
“是啊。朝廷可以拖,我们要收服军心就不能拖。”
“杨公已启程往昭通建城了。”韩祈安伸出五个手指,道:“这笔费用,拿不出。”
“先挤一些,我拿下成都了再想办法。”
韩祈安点点头,道:“严云云倒有两个开源的法子,一是酒榷,酒业专营;二是放利,效王安石的青苗法,放贷于民,每半年取利钱三分。但皆不以官府名义,以商行名义。”
“若做得好,一能多积些粮食,二能让百姓免受高利贷盘剥。但只怕弄得不好反而让百姓遭殃。”
“在叙州试试吧。”李瑕道:“办法都是好的,关键在施行。”
“是,那我们拿个章程给阿郎过目。”韩祈安道:“另有一事,我们这次拿下来的田还是依原来的章程分了?”
李瑕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以军功为先。往后分田,凡效忠我们的士卒优先。”
“阿郎这是何意?”
“我近来在想,要复汉中,要北伐。没有激励是不行的”
两人虽只说了几桩事,时间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
韩祈安退下之后,李瑕才准备歇下,姜饭却又来求见。
“进来吧。”
姜饭抱拳道:“知县,小人已把朱安抚使送走了,安排得很妥当。必保他顺长江而下,耽误不了知县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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