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修影壁?我听说这要盖楼房要拆呢。”六嫂说。
“有消息了?”沈建功媳妇说。
“只是那么嚷嚷,还没有准消息。”六嫂说。
“没有消息一天就挡一天,先修起来再说。”沈建功媳妇说。
“过了年吧,我抽空修。”六嫂说。
“要是再把这儿拆了,咱们这一家子将来都没地方去聚会,那可真是沧海桑田渺无踪迹了。”麻金城感叹的说。
“拆了他们得给咱们房啊?到时候还是有地方。”沈建功媳妇说。
“到时候咱们都来投奔小穗儿。”六嫂说。
“干嘛投奔她?”沈建功媳妇问。
“妈临走的时候说了,这房子给小穗儿。”六嫂说。
大家这才想起白葆春老婆的遗嘱,麻金城说:“这回好,小穗儿,二爹要来的时候你可不能不认识我,就跟现在似地,你姥姥给我留了一间,你也得给我留一间。”
小穗儿听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低下头脸红了。
从初二这天起,六嫂和沈建功媳妇,小穗儿,麻金城和大凤就在南菜园住着,六嫂还是每天都要去医院里照顾佟川。节很快就过去了,沈建功媳妇要上班,买了初五的车票。麻金城和大凤也要回西山,六嫂的公司初五也要上班。
小穗儿在放寒假,六嫂本来想留住她多住些日子,可是一想那头家里还有大毛,二毛,小二子带着大壮,特别是二毛也在放假。自己的公司刚开始运作,事情很多还要照顾佟川,又赶上了六哥的事,肯定没时间陪着小穗儿。把小穗儿和大毛他们放在一起,小穗儿是个不和群的人,她一定会感到别扭,如果自己和她住在南菜园扔下那头不管显然不合适。想到小穗儿好容易回来,却赶上了这样的事,六嫂左右为难。
沈建功媳妇深知小穗儿和姑姑的感情,原本是打算把她放在这住几天,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六嫂为难。
“白玲,我知道你乐意留小穗儿在这住几天,可是看现在的情况你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留下她你还得惦记着,何况那孩子是个各路(古怪—)的脾气,等着消停了我送她回来。”沈建功媳妇说。
“只是这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我连和她单独待会的功夫都没有,让孩子失望。”六嫂说。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机会有的是,将来小穗儿努力的话,让她回北京来。我乐意让她回来,因为她的根儿在这。”沈建功媳妇说。
“但愿如此吧!”六嫂叹了口气说。
“白玲,我还有件事跟你说,这回这件事不小,你没主意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你那二小姑子不是省油的灯,尽量别闹别扭。”沈建功媳妇说。
“说起二毛不是坏孩子,就是脾气点火儿就着,不像大毛稳重。不要紧的嫂子,你放心吧。”六嫂说。
“还有,现在是个没钱走不动路的时候,给你留下点钱垫补着,万一走路碰上个买砂锅的呢?”沈建功媳妇说。
“嫂子,这不用。”六嫂推脱说。
“你不用跟我端着,妈不在了,最应该照顾你的是我,可惜我不能在这帮你,小六子一有消息你就告诉我。”沈建功媳妇说着拿出钱来塞给六嫂。
六嫂本想不要,看到沈建功媳妇的坚决只要收下说:“嫂子,你说我心里怎么会踏实?小六子这回是要判刑的,家里这个样儿,我又自己办了公司,本来心里就没谱,我虽然没指望他能帮我,可现在我得两头张心(考虑),以后的日子我想起来都发愁。”
“咬牙,过去我和你大哥的事,我不就是咬牙熬过来的?当然了,那个时候妈活着,我能依赖她,现在你是独立撑着要比我难点儿,可是你不咬牙这日子也得过。人活着,不得意之事十之八九,你得有信心。”沈建功媳妇说。
提起沈建功六嫂说:“说起大哥我心里也是块病,到底回去怎么样了呢?要是在近便的地方,还可以去看看他,千里迢迢的连个信儿都难得。”
“老话儿说的好,万般皆是命,半点儿不由人。我也常常的惦记他,咱们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弄踏实了再想说下一回。”沈建功媳妇说。
初五这天,六嫂和沈建功媳妇,小穗,麻金城和大凤吃了“破五”的饺子,这也应了“上车饺子下车面”的俗例。
吃完了饭麻金城说:“白玲,我一会儿送大嫂他们去车站,你就甭跟着去了,送完了我们也回去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六嫂知道麻金城的意思,他是怕六嫂到了车站难受,沈建功媳妇也赞成这样说:“送也得走,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赶紧回家看看去,这几天你净陪着我们不像话了。”
六嫂听了也只好如此,把大家送到门外,几个人上了车,小穗儿走在最后,六嫂看着她说:“穗儿,跟姑姑抱抱!”
“多大了?你还抱她?”沈建功媳妇勉强笑着说,眼圈儿却红了。
小穗儿走到六嫂跟前,六嫂搂着她说:“本来你回来是个挺好的事,可是……,放暑假来吧。”六嫂说。
小穗儿搂着六嫂只是不说话,两人都忍不住了眼泪。
“快上车吧,就怕你们这手儿!”麻金城在车上催促着说。
大家上了车,小穗儿坐在车上,回过头去久久的看着一直站在寒风中的六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