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这回我要熬出来了。”六哥说。
“怎么熬出来了?”白玲说。
“我准备开个汽车配件,这玩意赚钱,东西少买的人多,不愁买卖。”六哥说。
“放着好好的班儿你不上,做买卖?你哪来的本钱?”六嫂问。
“哥几个凑呗!”三白说。
“对,三白,我,还有三白的几个哥们,现在凑了五千块钱,”六哥说。
“五千?那么多钱?”六嫂听了眼睛瞪的大大的。
“五千块钱勉强开张,这里头大件的钱还没有呢,好在有人要现从厂里订都来得及,卖的就是有这个路子。”六哥说。
“我看不把牢,你别忘了你有一家子人呢!”六嫂说。
“就靠你我这俩工资,你把一家子都栓在裤腰带上也是挨饿。”六哥说。
“对,得想办法挣钱哪?”三白说。
“三白,你敢情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一家子不饿,你六哥和你怎么比?”六嫂说。
“我可不跟你挨饿,我跟我嫂子在一块儿。”二毛说。
“一看就是个奸臣。”三白说。
“你别管了,就瞧好吧!”六哥说。
“那你还上班不上?”六嫂问。
“我先找人给我盯着,班我还上,等成了气候我就辞职。”六哥说。
饭吃完了,几个人走出了饭馆,三白自己走了,六哥一家子回了家,走到门口六哥抬眼看见了大哥沈建功站在那。
“大哥,你站这干嘛?”六哥问。
“你们家锁着门呢。”沈建功说。
进了家门,沈建功坐下说:“小六子,我惹事了。”
沈建功这句话吓得六哥两口子愣在那,看着垂头丧气的沈建功六嫂赶紧问:“你惹什么事了?”
原来,沈建功媳妇自从当了经理,下班的时间就没了准,经常是很晚才回来,沈建功问的勤了点儿媳妇就不高兴。对沈建功媳妇来说,地位的变化让她长了见识,她主管的是业务,主要负责采购和检验,接触了南来北往的供应商。看到那么多和丈夫年龄相仿人,精明强干,比起沈建功来,她本来就觉得自己的丈夫有差距,她是那种过于要强的人,有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的能力和智力不是一回事,沈建功媳妇就属于这种情况。沈建功的盘问叫她很反感,加上沈建功自暴自弃,除了上班几乎什么都不管,也就是有师娘,否则他们的矛盾怕是早就显露出来。
“我得奔饭去啊?像你似地吃饱了往炕上一躺养大爷?”沈建功媳妇说。
沈建功开始只觉得是媳妇的一般反嘴并没往心里去,时间长了,越发觉得媳妇看不起自己,她很少和沈建功交流,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沈建功本想和师娘说,又觉得老太太已经够呛,不想让她操心就闷在心里。
一天下了班,沈建功在的路上顺脚走到了前门,忽然想到,倒要看看老婆为什么这么晚。就在瑞蚨祥门外找了个小吃摊,坐在那要了啤酒等着。
沈建功开始的打算是,媳妇要是出来往家走,他就跟媳妇一块,结婚以来,他还没接过媳妇上下班,这样也许她能感动,自己对这么等候或者带着查看的意思本身也觉得不好意思,接媳妇除了是个打算以外,也有自己安慰自己的成分。
天黑的时候,沈建功看见媳妇从单位里走出来,瑞蚨祥还没关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的男人,两个人说着话,沈建功听出这人是南方口音。
沈建功想上去打招呼,看到媳妇和那男人并不是朝家里走的方向,站起身来跟在后面,看着两个人进了饭馆。活该是倒霉,两个人偏偏挑了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
沈建功站在路边,看着老婆和那男人有说有笑,那神情也是个老熟人的样子,沈老大不由得叹了口气,沈建功虽然性情温和,倒底是条汉子,想到现在自己,身上有残疾,工作混的没头没脸,落的站在路边跟踪老婆的地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到这扭头就要走,就看那男人居然伸出手来在媳妇的脸上摸着,这下沈建功一股怒火顶上头来,冲进饭馆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沈建功媳妇看见沈建功吓了一跳,再看看丈夫的打扮,上身和尚领背心,下面一个制服大裤衩,光着脚穿着凉鞋,真叫她难为情。
“你干嘛来了?”沈建功媳妇看来还很镇定。
“你下班不,师娘累一天了,你好意思?”沈建功说。
那男人本是南方人,北京人说话快了他听不懂,看着这个黑大个,他说什么也不会想倒是对面这为玲珑清秀的经理的丈夫。
沈建功媳妇说:“你先回去,我这有事呢。”
沈建功媳妇说话的口气很简单,男人误以为是经理在吩咐什么人,也加上自己喝了点酒说:“喂,我们在吃饭,你有事再来好啦。”
沈建功一只胳膊抓起那男人抡了出去,男人重重的摔在别人的桌子底下,把桌子也碰翻了。满屋子的人一片哗然。
沈建功坐在那男人坐的地方脸色铁青的对老婆说:“我再说一遍,我让你!”
说完扭身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