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是你媳妇。”大群说这句话脸上连表情都没有,甚至都没看着六哥。
“那哪行?”六哥说。
“你以为我行?不是演戏吗?为的是让她别有戒心。”大群说。
“你想的太多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像你说的那样?”六哥说。
“我这眼睛看人从来没出过错,这样的娘们是逃不过我们那口子的,你等着瞧。”
登记的人都走了,屋里剩下六哥、大群和乌日娜三个人。两个人坐在那抽着烟,乌日娜给旅客登记,抬头看了看两个人觉得奇怪,一般旅客都是着急登了房间赶紧去休息,因为现在是半夜,这两个人怎么不着急呢?正想着,大群站起身来朝柜台走去。
八十年代初的内蒙还属于半开化的时代,一个旅店能有记录已经是很正规的了,笔者有个朋友,那个时候去内蒙倒腾走私车,一去不复返,查遍旅馆都没有他的记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弄的他老婆很多年都很为难,不知道是再嫁还是等着他。
大群并没着急登记问到:“多少钱一间房?”
乌日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那时候,像这样的地方除了高级一点的盟宾馆,一般的都是轮论床算价钱,一张床多少钱,所谓好的房间也只是床少点。
“一张床五元的十元的都有。”乌日娜说。
“这怎么说呢?”大群没听明白问。
“十元钱的屋子里是两张床,五元的是四张。”乌日娜说。
“那就是一间房二十块钱对吧?”大群说。
“这样算账也行。”乌日娜说。
“好吧!我就来那种两张床一间的。”大群说。
乌日娜推过一个记录本,登记只需在这个本子上写和姓字名谁,工作单位性别年龄就可以了。
大群登了记交了钱说:“房间里有火吗?”
大群这句话是问有没有炉子等的取暖设备,这就是北京人说话简单的缘故,乌日娜是个会说汉话的蒙族人,听了以后说:“没有火,有炉子呢。”
大群朝房。
大群抬头看了看暗黄色的灯光和灰黄色的房。
“反正你也是就着这盆水了,你再洗洗脚。”大群擦着脚说。
六哥看着那盆里的水,表面飘着一层肥皂沫说:“算了吧,都成了糨子了,洗了倒不干净了。”
“不成,你得洗,大老爷们的臭脚我可受不了,车上就够我一呛了。”大群坚持着说。
“我不脱鞋。”六哥说。
“不脱鞋睡觉能解乏吗?明天还指不定走多远呢。”大群说。
六哥洗了脚出门把水泼在院子里,走回来看见大群正在脱衣服。
“你怎么?真打算脱了大睡呀?”六哥说。
“不脱衣服我睡不着,我都觉得我身上有虱子了,浑身的痒痒。”大群说着钻进被窝。
“哪那么快,一天不到就长虱子了?”六哥说。
“我们家张秃子每回从内蒙回来,我都不让他立刻进门,先在门外边把衣服脱光了扔在院子里,有一回让里院那老寡妇看见了,站在院子里骂了半天街,哈哈哈哈!”大群说完大笑起来。
六哥拉过灯绳系在床头上头冲着墙躺下,大群的头正好对着门。六哥心里想,人是什么事都能碰见,谁想到能和她睡在一个屋子里,又看了看大群,此时大群好像也睡不着,瞪着眼睛看着他,六哥赶紧拉灭的灯绳说:“睡吧,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