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老秃驴,你要不要来一口?”
“阿弥陀佛。”慧远大师不答话,只打了个佛语。
疯癫道人“嘁”一声,“不都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你装什么清高,我这可是九仙山自酿的琼浆玉露,神仙喝的酒,你真的不想尝尝?”
慧远大师目不斜视地看着城隍庙方向,静默不语。
疯癫道人撇撇嘴,“你别看了,看了人也赶不到。我早说了傅凉枭那臭小子不靠谱,你还非要指点他,得,如今让我徒儿抢了先,你就等着看他蹲墙角哭去吧!”
慧远大师眉毛一抽,“江三公子何时成了你徒儿?”
疯癫道人啃一口鸡腿,喝一口酒,然后咂摸着嘴巴回味,“骑过老道我的毛驴儿,那就是我徒弟,他不认也得认。”
见慧远大师欲言又止的样子,疯癫道人呛声道:“你别跟我扯什么道士不婚的狗屁言论,我告诉你,我这徒儿潜力可大着呢,我就要他娶了那个小丫头。”
慧远大师淡淡微笑,“那也得他有本事娶才行。”
“怎么就没本事了?”疯癫道人用鸡骨头指着慧远大师,“老道我可是神仙下凡,神仙的徒弟,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一个王爷?傅凉枭那个小王八羔子,脾气臭得很,老道我不爽他很久了,活该让他尝尝被人割肉的滋味儿。”
说到这里,疯癫道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皱眉,“老秃驴,你说那丫头的肚子里,该不会有个小的了吧?”
慧远大师但笑不语。
“那正好,认我徒儿当爹。”疯癫道人将鸡骨头一扔,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反正落到那小王八羔子手里迟早也会被他害死,还不如跟着我徒儿远走高飞,从此天高皇帝远,管他什么王,我们小丫头不稀罕。”
慧远大师道:“她不能走,也走不了。”
“走不了?”疯癫道人不乐意了,“你是在质疑老道我的本事,还是在质疑我徒儿的魅力?”
慧远大师抬头看了看天,“她要是走了,天就得变。”
那个人为了不让她逃出手掌心,必会大开杀戒,先夺了天下,让整个天下都成为他囚禁她的牢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倘若眼里的每一寸山河,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了他的地盘,那她凭着双足,能走到哪里去?
疯癫道人气得跳脚,“怎么着,我们师徒还能怕了他不成?”
慧远大师单掌竖在胸前,不紧不慢地捻着佛珠,须臾,眉目一动,淡笑道:“到了。”
“谁到了?”疯癫道人气得抓耳挠腮,撒腿要去找人,“我去把那小犊子堵住,看他怎么找到小丫头。”
慧远大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疯癫道人手脚扑腾几下,“哎哟”一声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老秃驴!”他爬起来跳脚大骂,“你是不是就记恨着当年我把你的青梅竹马给拐跑了,所以如今想报复我徒儿?”
这一声吼,顿时吸引了周围众多游客的目光。
这地方偏僻,很多人只听说过慧远大师的法号,却没见过他本人,所以认不出来,只是觉得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对着一个和尚说这种话,简直是颠覆三观,让人大跌眼球。
这可是城隍庙啊,现在的和尚和道士都这么开放的吗?
人们不多会儿就开始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慧远大师这次远赴汾州,本来就是为了阻止疯癫道人和他那个傻徒弟的,如今傅凉枭已经到了,那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面对周围百姓的议论指责,慧远大师面色如常,拎着疯癫道人的后衣领,像拎只猫儿似的,很快就没入了人潮不见。
人们只听得到那疯癫道人一声声咬牙切齿的“老秃驴,老秃驴,你松开,信不信老道我咬死你”。
另一边,杜晓瑜和江亦臣还在僵持不下。
江亦臣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她还是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还爱着他?”他哑着嗓子问。
“那是我的事。”杜晓瑜面色冷淡,“三公子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如果他此时此刻就站在你面前,让你跟他回去,你会如何选择?”
“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能带走我。”杜晓瑜态度强硬道。
“是吗?”江亦臣嘴角有些苦涩,“那我很期待你待会儿的表现。”
说完,看向杜晓瑜身后,神色冷漠,“楚王殿下的速度可真够快的,从京城到汾州,最短十日的路程,你四日便到了,跑死了不少宝马吧?”
杜晓瑜心头一跳,僵硬着回过身,就见傅凉枭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原本的玉质风华被满身疲倦给盖住,他脸色很差,精神不佳,比江亦臣更甚,看得出来接连几日没休息好。
傅凉枭并没有回答江亦臣的话,大步上前来,喉间溢出一声失而复得的“筱筱”,然后不管不顾地将人搂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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