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沐浴着众多同乡羡慕的目光,确实有几分醺醺然,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在众人从未去过的喜婚城中,不见得有甚么风光之处,甚至饱受诸多刁难,诸多凌辱。
同窗的那些祀家大族子嗣,兴许不会对他如何口出狂言,可那眼神之中的轻蔑,那骨子中的傲慢,都令方兴这个为数极少极少的贫苦祀修,难以忍受。
安矜村隶属于本地‘青庐城’,当初方兴在青庐城时,以绝佳的天资碾压青庐祀院同辈诸人,甚至青庐伯都对他礼遇有加,而到了喜婚城,他这个乡下来的,村中长大的穷小子,似乎就泯然众人了。
对他青睐有加的青庐伯曾说,他的天赋即便是放在喜婚城中,都算是顶尖了,只是,修行路上,天赋只是其一,敲门砖而已。
真正重要的,还有资源,天赋低劣者,资源堆砌之下,也能草鸡变凤凰,而天赋高绝者,没资源,照样一事无成,照样比不上人家。
方兴在喜婚城中,与一名家族出身的同窗祀修打了一场,因手中诡巧品秩低劣,只上品祠器,而一招惜败。
将他击败的那名祀修,方兴一向看不上眼,无论是努力、悟性,还是品性,他自认不差任何人,可就因那小子家底雄厚,符箓、诡巧,一样样都品秩极好,所以他不如此人。
实在挫败感极大。
因此听闻了昔年旧友大婚,又念及多年不曾回家探望父母,方兴这才趁着折返。
这也是这等大地方的弊处,繁华是繁华,可各个阶层逐渐固化,不适合新人闯荡。
若是罗青出身于这喜婚,恐怕无论如何都会远去,找到一处乱地,自起炉灶。
当初李向风,就是如此。
向风,只向风起云涌处。
方兴环顾四周,大致能从一张张或成熟或苍老的面孔中对上脑海的影子,嘴角忍不住轻笑。
村中的童年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诸家相互扶持,没任多的龌龊腌臜,勾心斗角。
但到了温台时,方兴皱了皱眉。
以他抓周巅峰的实力,瞧得出来温台祀修身份。
不只一位,还有一名祀修。
此地乃是边境之地,毗邻红甲,身份未知的异地祀修?
方兴拱了拱手,有理有节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为何在我安矜村中?”
罗青走上前来,抢在温台之前道:“在下罗青,我身旁这位姓温名台,我二人游历天下,前日才从红甲城到此。
因见贵村村民大婚,而我二人腹中空空,因此前来,一是向两位新人祝贺,二则是讨些吃食。”
与罗青一番交谈,感官颇好的新郎父亲开口道:“小方,这两人确实没恶意。”
方才与温台觥筹交错,好不快活的村民连连劝解,方兴这才面色稍缓,“两位同道,还请见谅。”
与其他祀修不同,罗青生长于后世,对寻常百姓和祀修并无差别对待,甚至对百姓感官比对祀修都好。
祀修能威胁到自己,百姓则不然。
没有利益冲突,罗青不介意谈天说地。
而温台,压根没高人一等的念头。
罗青面容恬澹,温润笑道:“天下不良不善,随意屠戮百姓的祀修极多,兄台对我等来历不明之人怀有戒心,无可厚非。”
语气平和,仿佛罗青本人就是如此。
方兴虽没游历过江湖,一直以来都在喜婚地祀院,可在其中参与的勾心斗角一点不少,尤其是如今在喜婚城内,更是如此。
所以方兴不至于从罗青神色之中轻易得出此人温良恭俭让的评语。
不过对罗青而言,没有坏印象,就是最好的印象。
方兴到来后,众人气氛再次高涨,连方才闲谈的罗青两人也加入到了欢饮之中。
饮到一半,新郎不胜酒力。
甚么不胜酒力,是该入洞房了。
一行人同龄人调侃着将新郎送到婚房,驻足于门前,双手捧在面前,大喊道:
“云妹妹,该洞房了。”
这是喊房习俗,目的是将婚房周围一些听墙根的鬼魅魍魉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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