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正是翎羽部梦真。
当年翎羽部主母干练妇人听嫆狐说起风琳腹中极可能是男婴,就在心中定下了一个计策,她虽随后死于风芸之手,但弥留之际仍将此计告诉了自己的兄弟以及当时年仅三岁的梦真。此计策说白了很简单,异能男婴不容于泽南,但对于翎羽部而言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若能让自己族内妙龄女子与成年后的此子结合,万一诞下孩子,则产生血脉异能传承的几率无疑将大大增加,重返泽南将变成现实。这十多年来,翎羽部主事人的一应举措无不是围绕此计隐秘进行着,可惜的是,他们虽获知此异能男童叫风池,但他一直被囚禁在神树岛,外人无法接近,直到近段时间嫆狐飞鸽传书,说有迹象表明风池已经离开了神树岛,被软禁在了它地,此计才算真正有了实施的空间。
不过,嫆狐得来的消息是否确凿,他无法保证,因为这个消息是他根据与姬兴亲近者的一些言语推断出来的,正所谓说者无心闻者有意,倒是被他估算了个大概。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非嫆狐这位暮年之人所能胜任了,他冒着风险将梦真带到织衣部便完成了全部的任务。
时间一晃,梦真就在织衣部呆了半年,嫆狐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支撑不了多久,一旦其归西,届时她的去留都成了问题。可无论她怎么心焦,也无可奈何,风池的音讯就像是被织衣部上上下下刻意隐藏了,没有任何人说起,甚至年轻一辈中听都未听说过主母除了女儿风铃外还有一个幼子。她虽身怀武技,但不敢去跟踪姬兴,只远远的打量了这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几眼,就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对方凌厉的目光及散发的气势,显然是武技非凡的外在体现,想跟踪一个狩猎老手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朗月,华光明耀。
透窗而来的皎皎银辉,投射在梦真紧蹙的眉头,使得其沾满水珠的美睫多了几分愁苦之意。
月华之下,她坐在水盆里的身体凹凸有致,完美无瑕,充盈着年轻的风韵与鲜活。这既是上天的厚赐,也是她自己精心准备的祭品,可是那个可以品味此祭品的人却藏于深幕之后,杳无音讯。
每天,她都要穿两层衣服,内里是不透水的豚皮衣裙,将她呼之欲出的曼妙身材紧紧包裹住,使女性特征不那么明显,腰部系上一个不显眼的皮囊,皮囊内填塞臭鱼,然后再在外面套上一层麻布衣裳,用草木灰将脖颈抹黑了才出门。这半年来,她天天如此,这种伪装成功逼退了任何一个想靠近她的人。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她都要把自己泡在水盆里,去除掉那几乎可使人窒息的鱼腥味方可入睡。
还要坚持多久?她没有答案,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母亲当时离去时的样子,回忆她说过的那些话,作为激励自己的动力。
如果月有情衷,可晓伊人心绪?
“咦——”
蓦然一声诧异的吟哦,发自她殷红的唇间。
她扑簌的大眼睛忽然圆睁,就像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画面,直愣愣的盯着窗外的夜空,随后就像触发了她孩童时期那强烈的好奇心,“呼啦”一声钻出水盆,捡了件衣裳捂住胸口,跳到窗棱边,昂起修长的脖颈凝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