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图说的应当是四千多年前,傅朝第一任将军李长冶带兵出征西疆,以八千抵三万直入西疆首领的兵营,孤身一人取下西疆霸主金裕的首级,将此首级吊在傅朝大旗上,随着班师兵队一同归傅邀功,以此羞辱西疆一脉,却成了傅朝千年流传的佳绩。
四周只有一处墓门为墓室入口,方才打开的入口只能照进些许光亮,大小不过就是棺椁之宽,想必是为了入葬而留着的。
“上面有东西。”江至趴在李择喜的怀中抬头看向墓顶,李择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墓顶雕刻着一幅战场厮杀的模样,还是方才那位老者骑着骏马手中持刀,越过山岭取了敌人的首级。
“这是我的曾祖父,也是傅朝第一任将军李长冶,他与别的将士不同,山野莽夫出生,习惯带刀从无败绩,替大傅拿下边疆十几个叛党首级,也正是因为我的祖父,李氏开始在故陵站稳脚跟,权倾朝野,此后祖父病逝,后人为了纪念李氏先祖,便在宗祠庙堂修筑了祖父的肖像,我从未来过墓室,却没想到连墓室都是祖父的壁画。”
李择喜顿时有些怀念起过往,父亲敬仰曾祖父,将其视为不可超越的英雄,李择喜虽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但早已将父亲口中的李长冶视为最尊敬的先祖。
江至笑道:“怪不得李大人如此出众,原来是将门之女。”
李择喜听着这句捧杀低头着怀中满脸笑色狐狸,低笑道:“你也彼此彼此。”
江至回眸看向那片墨绿暗涌的地河,提醒道:“河里有异。”
李择喜想起正事继而看向那片地河,地河还在流动,顺着水渠可以流到宗祠上方的水眼渠和水台,上头水眼干涸,李择喜本以为是地河干枯所以水眼干涸,可如今地河依旧存在,水眼又为何枯竭?
倒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李择喜站在河边盯着深不见底的河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李择喜皱着眉头蹲下,将手伸进河水之中,看着水面泛起的层层涟漪,道:“不是人有问题,是水有问题。”
江至轻跃下地面,不解道:“为何?”
李择喜收回目光起身,转身看向那扇紧闭的墓门,道:“在我十岁时,我的伯父离世,母亲代为操办丧葬,将我留在家中,归家之时母亲衣裙湿漉,我询问母亲何故染湿,母亲告知是伯父入墓室时险些跌入水中,那时我还不解为何墓葬之处会有水,此刻看来,不是这地河,而是墓室之中也有一滩水。”
江至道:“水鬼?”
李择喜道:“是子母水。”
所谓子母水,便是一种附有煞气的水灵,这种水会吞活人吐死尸,若是将水分为两份便会激起水的怨气,就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不能分离,因此叫做子母水。
李择喜走向墓门,伸手覆上墓门上头雕刻的壁画,看到墓门旁的烛台若有所思一笑,随即伸手将烛台朝前推进,随着一声巨响墓门大开,阴气扑面。
晦暗的墓室里点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烛火,烛火摇曳方可看清墓室内阴森的景象,墓室石壁上各有一尊落地石像,模样看来应当是地府四位掌管亡魂的阎罗,都是老熟人,李择喜看着石像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是有些怀念。
阎罗石像下各有一细长水渠分脉流向墓室中心的一处三尺石壁水池,水池中有一处七尺高十尺长的石台,石台浸入水池之中,因此还可看清水色灰绿。石台上头摆着一副金丝楠木寿棺,棺身弹满鸡血墨线,棺前贴着一张镇尸黄符,似用人血所绘。
寿棺下陈列着百副棺椁围绕着石台层层布开,棺以众星捧月之势朝向石台上的寿棺。
李择喜抬头看向墓顶,果不其然,墓顶之中描绘着一道遮天的巨大血符,正对着寿棺。
李择喜低头提步走向棺群之中,看清了水台中的池水,池水不深,方可见底,李择喜伸手将水底的东西捞出,是一尊婴灵像,方才在案台之上李择喜便发现婴灵像少了两尊,果然在水中,只不过这一尊婴灵像浑身血色裂痕,眼上的红布被取下。
而浸入水池的石台也已发黑,李择喜不由得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