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西南的这座常平仓接待了自太宗皇帝太平兴国二年(977)建仓以来,官阶最高的一行官员。他们今天将在这里研讨为什么建仓将近七十年,大多数时候常平仓就和现在一样,一粒粮食也没有,根本无法发挥平抑粮价的作用,更谈不上赈灾了。也为下一次御前会议做好准备。这其中的问题有很多,历任官员都睁只眼闭只眼,不愿意趟这滩浑水。这次御史台铁了心要上奏,仁宗皇帝坚决要求调查,才不得不组会,给予一个答复。
庆历时期的言官虽然还没有傲慢到罢相的程度,但已经跃跃欲试,御史中丞王拱辰首先发问:“中书的平章事一位都不到?”中书省当然是高于御史台的,无论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是参知政事职位都在御史中丞之上。但无论地位高低,官大官小,最终的权力还是发言奏事的权力,因为皇帝掌握着绝对的权力的,谁能够通过发言影响皇权的行使,谁的权力就大。这一点早就被言官认识到了,大宋的言官不断加强言官发言的权力,甚至要求不允许追究言官发言信息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从而逐渐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官阶不高,但权力和影响力极大。
面对王拱辰咄咄逼人的问题,参知政事范仲淹也要谨慎作答。虽然参知政事是仅次于平章事的宰执,但今天到场的枢密使贾昌朝朝中资历深,御史台也是新仇加旧恨憋了一肚子气,三司和司农寺、常平仓这样的基层部门一定也是积累了满腹的委屈,如果回答的过于强硬也不好收场。此时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有两位,一位是晏殊,一位是章得象。这二位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都定不了,原因是此二人久居高官认清了很多行政事务的复杂性,亲身经历过各种不成功的处理,也就不再有任何鲜明的态度和举措。晏殊是怎么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都听你的,至于执行的细节你们自己处理好就行。章得象恰恰相反,你说的什么都行不通,事事都做不得。他俩来开这个会还不如不来。
范仲淹道:“王中丞,范某今受晏相、章相委托,定当对情况了解后,回政事堂悉以咨之,不负陛下之重托。”还不得不把陛下搬出来。
欧阳修道:“请三司向中书和枢密院呈报各路常平仓情况!”
三司使叶清臣道:“从景德三年(1006),常平仓就一直由司农寺管理,三司不直接干涉司农寺事务。”
司农寺卿李雷此时才是尴尬,大宋此时的司农寺的职务有不少都是寄禄官,所谓的寄禄官就是按照此官的官阶领取俸禄,早就不是实际差遣。司农寺原本隶属于三司户部,景德年间大量增建常平仓后,由司农寺直接管理,三司不问入出。而实际运行中各路都有提举常平司,而各常平仓都建在地方州县,地方在实际管理。李雷平时在馆阁任职,天天整理文书,哪会去过问常平仓?既然今天担了这名号,就得硬着头皮来了。
李雷道:“全国各处常平仓基本都处在无粮状态,无法实际运转。”
王拱辰道:“常平仓是利国利民的民生工程,太祖、太宗朝都运行良好,为什么如今荒芜?”
常平仓监李嘉回道:“常平仓在市场粮价高时低价粜出,市场粮价低时高价籴入。没有稳定的财政支撑无法长期维系。自真宗朝增建就难以维系,宋夏开战以来几无财政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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