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在三司度支判官任上可以获取许多帝国的经济数据,这是做地方官或在其他部门难以得到的。三司是一个奇妙的机构设置,是大宋政治制度设计的“精妙”之处。
唐代的三省六部中三省也称政事堂,即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分工是明确的。中书负责政令编制,门下负责审核,尚书省由六部组成,负责执行。六部就是国家的六根巨大支柱,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中,任何一个部的尚书、侍郎都是一跺脚地动山摇的实权派人物。因此尚书省看似执行部门,权力在政事堂内部都大的不可撼动。中书侍郎、门下侍郎这些宰相的权力也特别大。在皇权与相权的博弈中,皇权渐渐吃不消了。就有了大宋朝将户部、财政方面的事务纵切一刀,交由三司管理。将兵部、部分吏部的职责再切一刀交由枢密院负责。其他几部也被打的七零八散,大宋朝的官员有横有纵各自为政。似乎都在管事,但谁也管不了什么事,责任不清相互制约。赋予你职责的,不授予你条件,让你没能力管。授予你条件的,不赋予你职责,让你管不着。连官职和差遣都是分离的,官职只体现官员的俸禄,差遣才体现官员的实际影响力。叠床架屋的混乱官僚体系到了仁宗朝已经混乱不堪了。
王安石在度支司看到:在太祖开宝年间军队达到了三十七万,太宗至道年间达到了六十六万,仁宗庆历年间达到了一百二十六万。大宋的军队可都是募兵制的职业军人,所有开销全由政府支出。太祖时期的经济数据王安石已经很难详查。太宗至道年间,收入是两千两百二十五万贯,每年还有盈余。过了不到二十年,真宗天禧年间,收入达到了一万五千零八十五万贯,支出达到了一万两千六百七十七万贯,也算略有盈余。可怜的大宋子民撸起袖子加油干,让财政收入增长了五倍,却始终赶不上支出的增长。到了仁宗嘉祐年间,赤字已经达到了两千万贯了。百姓干的越辛苦,国家越贫,百姓越困顿。可见帝国的财政状况一点也不比帝国的军事状况好,进入了怪圈。
大宋皇帝害怕掌兵的武将权力太大威胁皇权,就让枢密院与三衙分割调兵与练兵的权力,三衙管军事建设,枢密院管调遣。让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结果皇权稳固了,但需要年年向辽、西夏割地赔款。大宋皇帝害怕宰执的权力太大威胁皇权,就把政务分割,使其之间互相牵制。到了宋仁宗嘉祐年间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贫国弱兵”的局面,史称“积贫积弱”。国家积贫积弱,但只要不颠覆皇权,都不会引起大宋皇帝与士大夫的重视。赵宋朝官家邀请士大夫“共治”的不过是“民”,根本不是“国”!难怪有人说,至于国事之权宁可交给外戚与宦官,也不会分给士大夫。好在文人有智慧,把这个概念模糊处理了一下,就不区分“国”和“民”了,就叫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吧。
曾子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王安石和许多士大夫一样都“以天下为己任”。他顾不上吃夫人刚从开封街头卖回的热腾腾的包子,拿起笔写下了那篇著名的《言事书》。由于洋洋洒洒万余字,也被称为《万言书》。创作这篇上仁宗皇帝的《言事书》特别有王安石作文的特点——动笔如飞,初若不经意,既成,见者皆服其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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