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背《出师表》吗?是自比诸葛亮,还是批评神宗皇帝就是阿斗的水平呢?千百年来就没人弄明白谁是贤臣,谁是小人,赏多少,罚多少,问谁,听谁的。
问问老臣富弼吧:“治国的第一大事是什么?”
富弼回答:“天下安宁。”这话没错,但有时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不是大宋想安宁就能安宁。
神宗皇帝问:“怎样才能扭转大宋边防被动挨打的局面?”
富弼回答:“陛下刚刚继位,二十年内不要谈打仗的事。”
神宗皇帝失望至极,这就是当年“庆历新政”的领导者?难道是他们都老了,变得保守了吗?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么多年来,他们在政治漩涡中的沉浮让他们看到了这个政体更加深层次的问题,人力不可为。但他们不会说出来,年青的皇帝也不会懂得。
一次,神宗皇帝在东宫,见到了太子右庶子韩维,和他聊起了外朝问政的事。
韩维说:“陛下刚登基,不要着急否定他们那些老臣。也不要事必躬亲,现在需要一位辅弼陛下的能臣帮助。”神宗皇帝点头。
“治国要明法度,做切实可施行的条律,避免规则制度全覆盖,就是无可操作性。”韩维接着说了一句,“这是我朋友王安石说的。”神宗皇帝点头。
“要注意培养专业人才,避免毫无专业知识的瞎指挥。还要合理的选拔专业人才、任用专业人才。”韩维又接着说了一句,“这是我朋友王安石说的。”
神宗皇帝已经顾不上点头了,急忙问:“可是那位屡诏不肯来京的王安石?”
韩维说:“正是!”
神宗皇帝说:“朕也读过他的《言事书》,大宋再无第二人。要有他来辅政该多好啊!”
韩维说:“那何不请他来?”
“朕知道他的拗脾气,谁劝说都不肯。”神宗皇帝叹息,“唉,朕刚即位……”
韩维当然能明白神宗皇帝的意思,说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值得去辅弼的明君。陛下有励精图治之心,臣以为他会来。”
神宗皇帝激动的说:“那韩公就快想办法,请他来!”
韩维、吕公著等人积极的推荐王安石并非全部出自公心,他们受够了韩琦独相的傲慢。韩琦对付这些朝廷官员也很有一套。对付文官,韩琦就用武将的那一套,蛮横不讲理的压制他们,让他们没有对话的平台。对付武将,韩琦就用文官的那一套,使劲的诌他们听不懂的文辞,让他们开不了口。韩维知道王安石才不吃韩琦那一套,论横王安石更横,论文王安石更文。这一干人就等着王安石来压制韩琦。
韩维知道怎么能说动王安石,利益、高官诱惑是没用的。他得说国家大义,说当朝皇帝是如何有决心要有一番作为。王安石果然被说动了,接受了翰林学士的任命,准备即刻进京。
王安石进京,天下一片哗然。王安石的一位好友作了一首诗讥讽他:“草庐三顾动春蛰,蕙帐一空生晓寒。”“蕙帐”一句出自《北山移文》,那是一篇讽刺南北朝时期一个假隐士的文章。假隐士受利益诱惑欢天喜地的去做官了,一直陪伴他的仙鹤和猿猴震惊不已。王安石回了一首《松间》:
松间
偶向松间觅旧题,
野人休诵北山移。
丈夫出处非无意,
猿鹤从来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