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二年(1069)的冬天,王安石不得不紧急为“农田水利法”挑选主要的负责人。王安石首先想到的是沈括,但他还在老家丁母忧,如果让陛下下诏夺情,反对派的流言蜚语又该甚嚣尘上了。王安石只得摇了摇头,还有谁呢,侯叔献?侯叔献比王安石小两岁,二十三岁中进士,曾任桐庐县令,不知是不是因为踩踏过范仲淹的足迹,而具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情怀。侯叔献长年奔走各地察看山川地势,吸收治水经验,行事一丝不苟,周到细致,也因为如此,多年来积劳成疾,身体大不如前了。王安石想了想,决定还是明天见上一面再作商议。
第二天,侯叔献精神矍铄的大步走进条例司,只是轻微有点咳嗽。王安石忙向前迎接,请他坐下,倒上好茶。
侯叔献端起茶碗,轻开口盖闻了一下,忽感清香扑鼻。王安石刚要向他介绍这茶,侯叔献伸手示意他先不要说。
“‘小龙团’茶!”侯叔献惊讶的说。
王安石笑着说:“我可不知‘小龙团’、‘大龙团’,这是陛下在南郊礼上赏赐给我的。”
侯叔献说:“此茶极为珍贵,为蔡襄任福建转运使时,在丁谓制作的‘龙凤团茶’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进的。只在重大庆典,陛下赏给重臣的。”
这时王安石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说道:“不是侯公讲,我确是不知这茶的来历。只是今天请侯公来,我把我家里最好的茶拿来款待罢了。”
侯叔献说:“陛下赏赐给王参政,那是陛下彰显支持变法的决心。您给我泡上如此上好的茶叶,莫不是要委臣以重任?”
王安石说:“侯公公诚勇毅,所到之处皆有政绩,奸吏、豪强敛缩,天下共知。如今‘农田水利法’有侯公这样的重臣主持才好。只是不知侯公的身体能不能行啊?”
侯叔献说:“您不是今天也看到了吗?不行吗?”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王安石也放心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如此甚好!少不了高山湖泊的一路风雨,再派杨汲和您共同主持吧!”
侯叔献愉快的回答:“好!”
熙宁二年,条例司任侯叔献、杨汲实施并督办“农田水利法”,擢升都水监,提举沿汴淤田。
侯叔献敏锐的发现汴河漕运存在巨大浪费,东南六路每年投入数百万之众,数千里送粮至京师,虽开封军民之粟用饶,而六路之民实受其弊。而沿汴河两岸荒地千里,多有牧马地及公私废田,略计数万顷,常为不耕之地。但汴河两岸的荒地很难利用,其一是,这些地多为盐碱地,无法直接耕种,需要土壤改良;其二是,汴河已经成为了地上河,危险万分,这些荒地也都是为泄洪准备的。
侯叔献便给王安石写信,提出如果能将这里的荒地开发出来,京师每年就可以减少从东南六路长途跋涉水路运粮,“均输法”可以获得更大的效益。但这是一个复杂的工程,最好能再派些水利工程的专家来现场协助。王安石把信递给了刚刚丁忧回来的沈括。沈括毫不犹豫的说:“即可动身。”
沈括来到汴堤,下瞰民居,如同在深谷,着实吓了一跳。侯叔献说:“不但水高于田容易溃决,而且汴口年年壅塞,涨落不均,一年通漕只有二百多日,严重影响到了这条最繁忙的漕运通道。”
沈括说:“汴河淤泥量大对漕运不利,但将河水中淤泥冲向两岸盐碱地,使碱土变成良田,还能解决汴河治理问题。
侯叔献说:“汴渠的疏浚一直是大宋难以解决的问题。从前多引陂泽沟渠清水入汴,汴道沙行而不积。不知怎么现在已经恶化至此了。”
沈括说:“庆历年间,西夏在黄河上游活动频繁,植被破坏严重,黄河携带泥沙增多,加上日久不曾疏浚。”
侯叔献说:“那就是冲击汴河淤泥的水量不够了?”
沈括说:“正是。”
二人经过一番调查研究,发现引洛河水通汴河是最好的方案。二人便上表朝廷请示,而反对的声音又是此起彼伏。司马光的质疑倒是很务实的,他怀疑两条河流贯川后,高度差不足以让这条人工河水流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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