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宫府,谢无欢的心情沉重起来,然而叶冉的态度却越来越温和。
郡守亲自出来迎接,叶冉表明此次并非公事,无需拘礼。
看着叶冉抬头挺胸走在自己的前面,谢无欢安全感十足,她越来越享受这样的感觉。
房间早就收拾妥当,用过晚饭后,她原本想了解更多关于容鳞的事情,叶冉却嘱咐她先下去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交给自己。
那眼神,那话语温柔至极,给了谢无欢无限的安慰和支持。
流放的人一般都是老少妇孺,能到达目的地的已经是命大,多数人会死在路上。
容鳞当时只有十岁,十岁的孩童,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达昌州,却因为天气寒冷,病困交加,还未到达最终目的地,便黯然魂逝。
这从某种意义上是好事,如果真的死在城外修筑工事的沙场上,那就真的找不到了。
那黄沙底下白骨累累,谁能分清谁是谁?
叶冉知道谢无欢着急情况,但他也知道,尘封的往事被掀开时,一系列的伤痛便会扑面而来,必定让她痛不欲生。
当时的恐惧孤独以及对家人的思念,到底如何陪伴那个绝望的少年最后一程,没人知道,但是那些很快就会占据谢无欢的身心,叶冉希望能尽量减少减轻。
他并不希望谢无欢过早地被这种痛苦纠缠,虽然他知道这不可避免。
此番寻找纯属巧合,但也与郡守用心坚持分不开。据档案记载得知容鳞死的大致位置,后根据大量的走访,终于问到一点情况。
在藏龙坡这个地方,有人回忆过。
一个朝廷罪犯是不被人同情的,所以周边的村民对这样的事情也不管不问,兵荒马乱的年代,死个人不算什么,路过的人更是当成没看见一般。
然而一个少年却在押解人员丢下重病的容鳞离开后,看不过去。那个下雨的夜晚,他偷偷出了门,将容鳞扶进深山的一户人家,容鳞后来不治身亡,也是他亲手安葬的。
虽然不肯定是否就是所寻之人,但时间上还是比较匹配的。根据谢无欢所述,容鳞脖子上带着一枚狗牙挂坠,与这人说的也相符。
就这样才将大致埋葬地点找到,只等谢无欢前来祭扫开墓。
叶冉谢过郡守回房,天色已晚,谢无欢房间的灯还亮着,叶冉决定先去给她吃颗定心丸。
侍女心照不宣出了门,谢无欢靠在床头,看着叶冉走过来。
叶冉先是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低头思考该怎么说。
沉默了一会,又移步到床前坐下道:“你莫要难过,位置已经确定,不日我们便能过去。”
谢无欢点点头,表情悲戚。
叶冉拉过她的手道:“人生本就是一场盛大的离别会,有人来必定有人去,我们都只能接受。”
谢无欢任由他温暖的手抚平此刻的各种不适,她自认为坚强,自认为放得开,其实不过是诓骗自己罢了。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你三哥如若看到你难过,也会心疼不已。”叶冉努力开导,“等一切准备好,你去开土后便回来,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谢无欢知道他担忧自己会承受不住,毕竟那一副枯骨出土的时候,所有的残忍都摆在眼前,但是自己必须去。
谢无欢抽开手,摸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你带我去吧,我没事的。”
“那你现在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想了想吓唬她道:“我怕你伤心过度,会动摇忘灵回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