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自己还会喊住他吗?
会吗?
不会吧……
梁义想了想,大概会悸动,大概会一直悸动。
大概会藏着窃喜,偷偷瞄他。大概会整夜整夜搂着那条他盖过的深蓝色的毯子睡不着。大概会跑到他那间客房外的沙滩上许多次。
等到任务结束,等到把盯上自己的仇人解决掉,然后回到国内,每天就在清晨和傍晚去日报社门口等他。
要追他,必须要追他。
一天等不到,就等两天两天等不到,就等三天。或者去他住的镇子上等,去他家门口等……一直等不来,就拜托自己同样在日报社供职的哥哥帮忙找找。
但是等找到他的时候,他会不会已经属于别人了,会不会已经属于“跟班儿”了……
会不会从错身开始,就彻底错过了……
梁义不敢继续想了,也把那个荒唐的“分手”的念头丢掉。因为只要一想到,就仿佛被一只手卡住喉咙般的窒息。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轻轻咬了口咬过很多次的后颈。
“雏儿,”舒倾觉得他情绪稍微稳定点儿了,又划拉两下胳膊才开口:“游不动了。”
梁义回过神儿来,两个人的脚都扫到树冠了。
“你怎么早点儿不说?树枝不都划脚踝了吗?你……我就让你笨死算了。赶紧把脸捂上,要不一会儿该划破相了。”
他说完话,双臂上下交叠,尽可能地将舒倾胳膊挡住。
“你这是嫌弃我?”舒倾耷拉着脑袋使劲儿捂着脸,嘟嘟囔囔说道。
随即两个人耳边是“唰唰”的树叶摩擦声,夹杂着裹在轻笑里的那句“嫌弃”。
降落伞卡在树冠上不能继续向下,两个人吊在降落伞上摇摇欲坠。
梁义皱眉,目测从两个人现在的位置到地上,最少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虽然地上密布杂草,但这个距离过高了,绝对不能直接跳下去。
“舒倾,你听我话,一会儿我往那边儿荡,你使劲抓住那根树杈,然后上去。”
“啊?”舒倾把手从脸上挪下去,低头看了眼,“我去,这么高。你说哪个树枝?最粗的那个?”
“对,舒老师真厉害,我们很有默契,你一定可以。”
“然后呢?”
“别管然后,你听我的,一步步来。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不会丢下你。”
舒倾垂了眼,不是我怕你会丢下我,而是……怕你非要让我丢下你啊……
梁义抬头看了眼被枝叶掩映的降落伞,抓住伞绳用力前后摇晃。
树枝随着摇晃吱吱作响,树叶随着摇晃哗哗下落。
降落伞伞绳的长度已经抻到极限了,甚至隐约能听到树枝无法承重而断掉的声音。
舒倾全然不知,反而觉得特有意思,跟荡秋千似的,于是不自觉地往后蹭蹭,想跟他贴合的更近。在察觉到某种不合时宜的感触后,两个人双双红了脸。
“……别闹。”
“……不是故意的。”
舒倾伸了好几次手,终于抱到了树枝。他明白自己现在承载的是两个人的重量,所以丝毫不敢懈怠。
手臂裸露的皮肤磨蹭到树枝上生疼。
“抱紧,千万别松手。你现在慢慢往前迈步,站到树枝中间那一小块儿平地上去,然后马上抱住对面的树枝。”梁义随着他单手把住树枝,问道:“明白吗?”
“明白!”舒倾承认自己特紧张,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在指挥下成功挪到树枝与树枝中间。
梁义从口袋里掏出弹簧刀,“我把腿上的带子割开,你不能松手,明白吗?”
“明白!”
“放心,树枝很结实,挂五个你都没问题。准备!”梁小雏儿割断两条腿上的腿带,倒数做最后的准备,“五、四、三、二、一!”
话音刚落,背后贴合的叫人安心的体温顿时消失了。
随着胸带断裂的声响,舒倾瞬间遭了雷劈一般,猛地回头。
只见梁义被降落伞生拽的惯性极速向后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