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狡黠一笑。
坐在院中的展珩,见侍女提着热水进了自己的房间,便回房间洗浴去。
洗完,他去到祖父住的庭院里。
一个朱颜鹤发,精神矍铄的老人,盘腿坐在床塌上,手里捧着一本医书,正细细地说给坐在旁边的男人听。
这个步入花甲之年的人,便是展珩的祖父展棠,旁边这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便是展珩的师父宋原。
展珩坐下,把自己遇到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给祖父和师父听。
展棠听着,面沉如水。
宋原张了张嘴,想说,又没说。
有顷,展棠放下医书,闭眼思忖着。
“去,拿黄历来。”他睁开眼,吩咐展珩。
展珩去书室找了本黄历,递给祖父。
老人翻着一页页的罗纹纸,抬头,指着一行小字道:
“这个日子是黄道吉日,但你暂不宜婚娶。祖父从小教导你,兄弟如手足,两弟兄要埙篪相和,要彼此照应,祖父盼着你们早一点开枝散叶,生息蕃庶,然你大郎展昕还未成亲,自古长幼有序,繁文缛节,在山庄可免。
“但在岭城,人多口舌杂,你父和大郎只是个行商,地位低微,吃信誉饭之商家,若不顾全习俗,商誉会受牵连,钱过北斗之家,也有衔橛之虞。
“晚上,从山下选一间让她住吧,这样方便些,两女住一间,怕贝儿咶噪。”
通常,拜过祖先,拜过父母,夫妻对拜,便完成婚礼,现在,老人的意思是,先别急着成亲,待兄长娶了亲,展珩才可择日完婚。
“祖父,展珩明白了。”祖父和他说话,有时,冷若寒冰,有时,衡情酌理,他已习惯了。
这时,贝儿领着薏然走进屋来。
文薏然淡施脂粉,云鬓间,插着珍珠钗,身穿一件深紫的襦衫,上绣一束小黄菊,一条深绿色的马面裙,这个打扮,显得有点土气,也有一点老气。
之前,她却是穿得像只彩雀一样漂亮动人。
或许,她想给予展棠回忆亡妻的机会也未定,这有助于得到长辈的肯定,嫁入展家,没有长辈点头,婚事告吹的机会大。
展珩对意然道:
“这位是我祖父,这位是我师父宋原。”
说完,转身向着床塌上的二人,微笑着道:“祖父,师父,这位是先祖文青天的后人文薏然。”
文薏然走至展棠的床榻前跪下,叩头一拜:
“晚辈文薏然拜见表祖父,拜见宋前辈!”
“好,好!老夫很久没见到过文家的人了,贝儿,将薏然扶起上座!”展棠对着孙女道。
贝儿赶紧去扶起薏然,让她坐在铺了锦布的座椅上。
文薏然看见身姿挺拨、凜然而坐的宋原,一声不张,让人感到一股临渊持岳的气势。
这个目光炯炯之人,身上像是由铁骨钢筋搭建而成,坐姿如塔,他便是威振四方的宋原?
宋原只对她一领颌,没说话,那个不言不语不笑的表情,活像立在寺庙的一尊金刚大神。
看似慈祥的展棠,看她时,目光森冷寒气逼人,头发全白的老者,一点也没有老眼昏花的迹像。
薏然不敢看他们,眼睛盯着床榻。
“薏然在你大父身边长大?”展棠用平静的腔调,问。
“薏然自小和父母住在珠江口对出的一个海岛之上,六岁那年,父母出海遇风浪,没能回到岛上。
“后来,季父接了我去了西庆城,和大父、大母、季父一起生活。去年,大母去世,大父身体抱恙,便住到山上的庭院里。”
“展珩的祖母也是去世,她去世前,还在念叨着文家的人。”展棠想起,亡妻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儿。
这时,侍女卫绢进门,说晚饭已准备好。
“一番辛劳赶路,你们都饿了,先吃饭,吃了饭带薏然在侠谷庭园选一间房住,我看,就和曹阶住同一个庭院吧,曹阶身手了得,可以保护她。”展棠道。
曹阶是庄里的护卫头目,平日,展珩经常和年纪相仿的他在一起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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