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位天使以具有磁力的双手捧出,睡意与令人入迷的美梦这件礼物,又铺起贫穷而赤裸的人们的床;这是神灵的光荣,这是神秘的粮仓,这是穷人的钱囊和古老的家乡,这是通往陌生的天国的柱廊!”
海啸般铺天盖地的血河顷刻间就将尼克巴罗囫囵咽下。但任凭玛丽如何催动血咒术,她都无法再与血河下的事物建立任何连接。
“胆敢窥伺神之力的僭越之子啊……”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响,仿佛是只在为她一人讲述罪证:
“就由你开始,连同世间的一切罪恶……”
将尼克巴罗团团围住的血河中,好像渗出了某种白色的东西。
“尽皆化作盐柱。”
爆炸四度响起。唯有这次悄无声息。血河化作漫天的盐粒纷飞开去。荒凉的大地托举着教堂的废墟。天空仿佛降下了一场不合时宜的细雪。
玛丽呆呆地仰望着这场神迹,一时间竟连内心的怒火都被遗弃。
直到她的目光渐渐移到尼克巴罗身上,巨大的反差才让她回过神来。
这位曾经圣洁的四翼候补大天使长,背后只伸出了四支如同枯木般层次不齐,充满了异域色彩的漆黑骨架。原本白色的短发也被染灰,在高空中无风自动。双眼紧闭,唯有额间的紫瞳瘆人地俯瞰身下的万物。手中的长枪更是怪异,暗红参半,像是有生命一样带着脉搏微微地颤动着。他通身都充满了陌生又黯淡的气息,与周围洁白的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尼克巴罗这副模样,玛丽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尽管她身下和身边的血河,都正一点点化作盐柱瓦解;尽管那如雨倾下的盐粒落在她身上,灼烧得她难以忍;尽管眼前的情况意味着,她的复仇永远都只能停留在想象……
但是,看看吧!看看天使这副仿佛堕入深渊的模样!自己是无力再抹杀他啦!可自己的生命却迫使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还有比这更令人愉悦的报复吗?
尼克巴罗没有理会她的笑声,他早已分不清对与错。从前的他既然能够接受恶魔,如今也能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来自陌生的力量,——只要对自己的坚持与信仰有益的话。
如此看来,自己其实和玛丽也别无二致。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所仰仗的力量的来源,恰好与自己所坚持的事物相匹配,这才不至于坠入无底线的堕落。
当然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即便不是堕落,对玛丽来说也已然足够。
作为这场进化的亲历者,他才更因为清楚事实,而变得更加茫然。
归根到底,大概便是堕入幽黑浪底的因果报应吧。
所以,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从前的那些闹剧,特都该有个结果了。
无声的叹气后,尼克巴罗再度挥动盐约之枪。
周遭的盐海随之涌动,朝着玛丽的方向席卷而去。
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化作盐柱坠落,玛丽的内心,除去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更多的却是大仇得报的豁然与空虚。那份复仇的喜悦,甚至没能支撑到她死去。
而那个男人的信仰和工具,也终究是向着别的地方落下了。带着很多、也很复杂的东西一起,消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自然而然地,她那颗时常躁动不满的内心中,那份倾泻怨恨与愤怒的动力,也随之枯竭了。离开这些纷繁复杂的花花草草,玛丽似乎才终于看透。自己所谓的复仇,未免也太幼稚了些。尼克巴罗说的没错,她怨恨的只有那个人,无论他信仰的是什么。正如她在乎的也只有母后,无论她信仰的是什么。
对于基督,自己果然才是最大的异教徒啊。假借着祂的名义作恶。迷惘于仇恨,奔波于杀戮。何尝不是又一个罄竹难书的罪人呢?
能够化作纯洁的盐柱而死,也是祂最后的宽容了吧。
晶莹的泪珠从腥红的眼眸中留下,也变成了一团团粗盐。
世界陷入永夜,她的思绪也即将到达此行的终点。
一生啊一生……
天啊天……那我这一生又算得了什么呢……
玛丽的气息消失。尼克巴罗的眉头才刚刚展开,随即却又皱了起来。
盐海涌动后,出现了另一个人。
###“无论走向何处,无论飘洋过海还是苦守乡土,无论冒着烈火般的酷热,还是迎着黯然失色的白日,无论耶稣虔诚的信徒,还是基西拉岛的臣仆,无论愁眉苦脸的乞丐,还是容光焕发的克罗伊斯,”
“那里……也结束了。”
“这股气息……没想到通过圣经,真能接触门外的世界。”
“……”
“怎么了老东西,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
“期望是自然。我只是在困惑,为何是现在,并且……还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
“也是哦……刚才那个小子的气息也是。如此放任他们成长,就不怕养成大麻烦吗?”
“是很奇怪……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安排,总是让我感到不安。”
“哎哟喂,你活得是真累啊。”
“……”
“怎么了老东西,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
“期望是自然。我只是在困惑,为何是现在,并且……还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
“也是哦……刚才那个小子的气息也是。如此放任他们成长,就不怕养成大麻烦吗?”
“是很奇怪……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安排,总是让我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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