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你活得是真累啊。”
“……”
“什么表情,难道不累吗?死了这么久,光一缕魂都还在筹划这儿担心那儿。反正不管现在发生什么我们都插不了手,索性全都当作看戏就好了嘛。”
“唉,唯一的希望,总是放不下的。”
“好啦好啦,放不下的话,就先去睡一觉咯。”
“也罢……不如就等,嗯?”
“嗯什么嗯?”
“哈,连他都搜罗过来了,看来他们果然很不简单啊……”
“名副其实的告密者,听说当年阿伯霍斯招降他的时候,都费了不少功夫吧?”
“不是说不关心了吗?”
“这不,了解故事相关信息嘛。”
“……是啊。毕竟——能够令他心甘情愿臣服的条件,似乎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这也令我更加惊讶,他们到底给出了怎样的条件,才让他离开阿伯霍斯的身边。”
“诺,拭目以待咯。”
###“无论市民还是乡民,无论萍踪浪迹还是深居简出,无论小小的脑袋是迟钝还是灵活,人在每一个地方都忍受着奥秘的恐怖,仰望天空时目光都不禁直打哆嗦。”
走出恍若阴影的雾霾,眼前是一泓烧着硫磺的火湖。瓷蓝色的烟悠悠而上,飞过湖边焦黑的枯树枝,越过四周裸露赤土的山谷,最后直升入天空那颗无限漆黑的永恒之眼。
这里是……欣嫩子谷啊。
犹大的视线低了下来,全然没有顾及一闪而过的人影,只是低头看着自己丑陋的双脚。
脚背的皮肤又厚又黑又硬,像是猿猴般的长脚趾骨节突出而弯曲。这双脚,曾经追随过圣子耶稣,如今却难看到令人的生畏的地步。就连抓住岩石的脚掌心也是皱皱巴巴的。
他是跟随着少年的身影走到这里的。那是他此行的目标,犹大本不应该对跟踪目标这种事情感到羞愧或者不好意思,但承诺的兑现却来得太仓促。唉,这双畸形的脚,现在更像是在追逐自己。
少年停在火湖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长长的睫毛下,暗紫和鲜红的眼眸都镶嵌在一张脸上,算不上和谐,却认真得异常。他或许是在寻找同伴,可有时又像是在寻找敌人。
“枯树枝倒映在火红的湖面上。这样的场景,不知怎的,真叫人害怕哩。”
犹大悄无声息地来到周殊宇身边,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周殊宇被这话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见了犹大的脸,半面为皮半面为石,神色却不似话语那般带着情绪。金色的头发从荆棘环中探出,无力得像是一群将要死亡的蛇。
见他没有躲闪的意思,犹大便自我介绍道:
““罪者三司刑之神”、“基督背叛的告密者”,犹大。”
周殊宇没有开口,但微微张大的眼眶已吐露出他的惊讶。
他有想过,在这里会遇上尼克巴罗所说的王神某某。那应该会是一个相当强劲的对手,或许会与寻常宗神旗鼓相当,但不太可能达到王神的层次。
可他眼前的陌生人,却自称犹大。
传说中出卖耶稣,最后又因懊悔在圣城城郊外绝望自缢的犹大。
虽说在经历种种事迹后,周殊宇已不会再以常理审度所见所闻,但——
“罪者三司刑……之神”?
意思是,在自缢身亡后,他反而成神了?
但周殊宇却并没有再多加思索犹大的成神之路。在最初短暂的诧异后,他很快抚平了情绪,以同样轻松的语气回应起最初的话题:
“难道不是很漂亮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心知肚明对方来者不善,却都没有动手。
恰好,犹大也没有奇怪周殊宇竟然会接过他的话:
“如果住在这种地方,我也会死掉的。”
他的嘴巴发出的声音略显沙哑,仿佛真的掺和了些碎石渣子一样。——所以说,那石头做的眼睛又能看到些什么呢?周殊宇不免好奇:
“是地狱嘛?”
“是十字架啊。”
简单的话语却透露出莫名的悲伤。事实也的确如此,犹大一看到眼前的地狱,心中就被勾出绵长的忧愁来,仿佛想要就这样独自走入火湖,草草了结此生。
周殊宇也顺着他的哀思瞧了一眼火湖,翻滚着热气的湖面中没有任何倒影:
“你也有不幸的事吗?”
“若是有不幸的事,首先想到的大概会是报复吧。”
“你就没有想要报复的吗?”
犹大很感动:
“报复什么呢?”
周殊宇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能基于犹大的传说,脱口而出一些直觉:
“这个嘛,也许是对人生,也许是对不幸吧。”
“啊?”犹大思索片刻,才道,“我曾埋怨过它们,可那实在算不上什么报复。”小声地囔囔了一句,却又说,“要说报复,我才是应该遭报复的一方,也许现在就正遭受报复呢。”
“找上我,也是遭受报复的一部分?”
“或许是吧,谁知道呢。”
“你没有在暗处直接对我出手,这又是为什么呢?”
犹大笑了:“如果我说,你的身上有一股牵引着我的魔力,让我只想跟着你,你信吗?”
周殊宇也笑了,眼前这个怪人忽然就激起了他隐藏的聊天欲望,以至于就连他的语气都变得不同于平常:“为什么不信呢?”转而又问道,“那是怎样的魔力呢?”
“冷淡、冷漠、冷冽。虽然光凭萍水相逢的瞬间很难看出为人,但气质是不会骗人的。——你和你的朋友们,和你的朋友,骨子里是很不一样的,存在着根本就是不在一个层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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