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青萝虽然只是一名舞姬，不是倌人，还是挺漂亮的，至少是中上之姿，跟刘小雯不相上下。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一句废话。因为青楼里基本不会有不漂亮的女孩，顶多是各有特色而已。
天底下吃不上饭的女孩那么多，青楼又不是善堂，凭什么收留她？又给吃喝，又教唱跳的？肯定是因为她相貌美丽，养大了以后能卖个好价钱，可以回本啊！
见到青萝本人后，程境凌本有些犹豫烦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觉得自己的同意或许真是对的。
不是见色起意，或者说不只是，更大原因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摆在了眼前。
就如同道听途说某某地方死了多少人，你不会有太多感觉，只会觉得天灾人祸十分寻常。而当你亲临现场，看到一具具尸体摆在自己眼前时，心中的触动是难以言喻的。
或许是因为马车由静到动的小小颠簸，亦或许是感觉到了程境凌的存在，青萝缓缓睁开了迷蒙的睡眼，犹如一只刚睡醒的小猫，似乎还不清楚状况。
在看到程境陵的瞬间，眼中便迅速弥漫起了惊慌之色，连忙挣扎着起身，也不顾自己的腿刚受伤，赶紧跪到了程境凌面前，畏惧地道：“奴婢青萝见过老爷。”
“哦？老爷？”程境凌挑了挑眉，好奇地道：“你知道我会收下你了？”
“是，是王少跟奴婢说的。”青萝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如果您来了，就说明您愿意收下我，给奴婢一个伺候您的机会。如果、如果您没来，就只能算奴家命不好，以后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
“哦。”程境凌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坐在了椅子上，吩咐道：“行了，起来吧。受的伤怎么了？”
青萝听话地爬起来，继续蜷缩在角落位置，轻声回答道：“劳姥爷挂念，奴家就是头上豁了个口子，左脚脚腕崴到了，不碍事的。”
说着，青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大夫说，头上的口子不深，不会留疤的，不会影响容貌！脚腕也没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了，不会耽误干活的！”
显然，青萝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哪，生怕没有价值了被程境凌丢弃掉。
程境凌点了点头，正待再说些什么，便听到了外面车夫老李的喝骂声。
“他娘的狗东西！你知道这是哪家的车？推着个死人挡在车前面，是寻晦气来的？”
接着，便是一个赔着小心的声音回答道：“不是故意冲撞贵人的，不是故意的！这是刚刚从唤春苑拉出来的尸体，天色晚了，也出不去城，俺就寻思着在这等一夜，明天再推去义庄。没想到、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车离开。挡到爷的道儿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俺现在就把车拉走！现在就走！”
程境凌微微皱眉，掀开车窗帘探出头。
只见此时马车已经走到了唤春苑后门的小巷，正准备出巷上街，而一辆手推车正好挡在了马车前面。
手推车旁是一名身着麻衣头戴草帽，身材干瘦矮小，皮肤黝黑如炭的老汉，此时正面带讨好之色的对车夫老李赔着笑。
别看老李对程境凌的态度卑微，但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三品官，堂堂玉衣缉查家的车夫，别说路上遇到个推尸老汉了，就算是寻常的小官小吏，遇见他都要客气三分！
老李有些厌恶地看了老汉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你是没时间出去，还是不想出去，故意在这磨蹭一晚？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在对那尸体做什么，也不怕遭报应，我呸！赶紧让开，别污了车上贵人的眼！”
“是是。”
见老李没有深究的意思，老汉明显松了口气，两年点头，将推尸车拉走，给马车腾地方。
而就在老汉转动推尸车的瞬间，程境凌无意间看到了草席下面堪堪遮盖住的尸体，不禁心中一沉，出声唤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