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财团把持了和蒙古以及女真的贸易通道,扬州的盐商也基本上以山西人为主;江南财团为了垄断海上贸易,不仅阻止朝廷开放海关,还直接伙同水师飘没朝廷重金打造的舰船。
而在明末,军队对外作战的军费和历次加饷,都是直接施压在农民身上的大山,时间短了还好说,时间一长,莫说小农,中农富农都要破产。再加上明末严苛的气候环境导致的饥荒,因为饥荒而蜂起的义军,让庞大的明帝国直接丧失了它的统治根基。
明末的时候,钞关的收入是继田赋、盐税之后的第三大财政收入。明代的钞关,是明政府在运河(京杭大运河)、长江这两条当时国内最为主要的水路要冲和商货通道沿岸所设置的关卡,其主要任务是对过往关卡的商船、商税进行征税,课税的对象主要集中在长途贩运贸易的行商身上。
其所征税的钞关税是明王朝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到了中后期时,其成了仅次于田赋和盐税之外的第三大财政收入,地位日显重要。
此外,其同当时的商业以及整个社会经济活动有着密切的关系,无论是在国家层面,还是在基层的百姓经济生活层面,其都发挥着重要的影响和作用。
明代的财政支出中有很大部分是为了供应北部边疆地区,防备长城以北的游牧民族的入侵。
永乐时期还常常采取主动进攻的方式,但这种方式往往耗费太多人力物力,游牧民族也不是待在某个地方等着你来进攻,所以永乐以后就基本不采取主动出击的方式了,在所谓九边地区建立大量的防卫体系和大规模的驻军。
人数这么多,那么军饷问题也就凸显出来了。应付军饷主要采用几种方式:屯田;民运;京运。屯田主要是军屯,但永乐以后大量屯地被私人占据,军屯的收入也就急剧减少。
民运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但边关一带的土地也比较贫瘠,民运一般是将粮食从数百里之外运到边地去。
后来这些负责民运的人也嫌麻烦了,或者是跑掉了或者是雇佣专门的商人处理这件事情。
再到后来民运也行不通了,就不得不依靠中央财政拨款,拿着银子到边关附近买粮食再供应当地的军队。
所以,韦宝听见孙承宗提钱,就觉得很好笑,因为不是去年前年,也不是今年明年,明末的明廷,将再也不会有有钱的时候!
孙承宗提钱,是最大的利器,谁有钱,谁说了算,他是督师,不从兵法上议事,倒是从银子上议事,的确高明。
这回要不是韦宝捐输了24万两白银,祖大寿上哪儿能对建奴用兵?
“你们现在知道说银子不够了?那韦宝捐助24万两纹银的时候,为什么还一定要立即对建奴用兵?为什么不能调整战略,先用在加固城防上?”孙承宗问道。
仍然没有人说话,祖大寿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说话不行了,因为孙承宗这个问题已经是针对他一个人在说话了。
“督师大人,以攻为守,也未曾不可吧?即便那24万两纹银全部用于城防修固,一时半会也完工不了,倒不如暂且先用来对付建奴,让建奴疲于两面作战为好。这样的话,锦州城和宁远城也能暂且避免成为建奴攻击的方向。”祖大寿辩解道。
“我没有说你祖将军的做法有问题,我们这不是在商议吗?你祖将军现在就一定能保证,今年之内建奴不会对锦州城和宁远城一带大举进攻了?一定能保证在建奴进攻之前,能将两处城池修缮完毕吗?能保证修缮之后的两处城池固若金汤吗?”孙承宗发问道。
祖大寿暗怒,我保证个屁啊!你堂堂督师不保证,要我一个参将保证什么?搞不懂孙承宗今天开这个会到底要说什么,遂也坚决闭嘴,打定主意,不管孙承宗再问起什么,都一律装哑巴便是。
孙承宗又接着开始讲,从边关各镇防务,谈到建奴的用兵,说的很细致:“所以,大家不要总是将注意力放在攻还是守上面,放在辽东边军都做了那些事,蓟辽军队都做了哪些事。防务是整体的,要大家共同出力,不分彼此,是不是?”
众人听的都快睡着了,这种大道理哪里有不点头的道理?听督师大人问起,急忙纷纷点头,一个个鸡啄米一般。
一次议事,从大清早,直到半下午,都很佩服督师大人这偌大的年纪了,怎么精力这么旺盛?怎么说话,似乎嘴巴都说不干一般?
好不容易才听孙承宗道:“这些事不是短时间能说清楚的,先吃饭吧!今天的饭,你们有口福了,我的弟子小宝请客,整个宁远城最好的厨子都找来了,酒肉管够。”
大家听见这句,几乎要疯狂了,眼珠子一下子一个个瞪大,一个瞪的比一个大,同时鼓起掌来,不约而同,且整齐有力,纷纷叫好。
祖大寿差点没有气的翻白眼,现在也闹不明白孙承宗到底想干什么啊?反正那24万两纹银已经答应他用于对建奴用兵了,而且,这么点银子,你不是再打算收回来一部分用于建设锦州城和宁远城的城墙吧?也不够啊?
不过,好不容易听到说吃饭,而且酒肉还管够,祖大寿也是高兴的,不管喜不喜欢韦宝这个人,韦宝的酒肉还是一直得到了祖大寿的称道的。
“小宝,茅元仪、江应诏,你们替我陪一陪将军们。”孙承宗吩咐道。
韦宝和孙承宗的几名赞画急忙答应下来。
祖大寿刚要出去吃饭,被孙承宗叫住了:“祖将军,你与我一桌,咱们再谈谈对建奴用兵的事儿。”
祖大寿懵里懵懂的哦了一声,觉得督师大人今天是真反常了,居然主动叫自己同桌吃饭?还要主动谈一谈对建奴用兵的事情?
其实这些都是孙承宗与韦宝之前商量好的,孙承宗安排几名赞画将韦宝要用银子购买辽民的事情对吴襄等人说,他将祖大寿支开,以免祖大寿不让几名赞画将事情说清楚!
虽然孙承宗并不亲自出面说这事,但是几名亲信赞画等于代表他说话了,又是酒席间,以酒话的方式说出来,这一招投石问路,非常稳妥!既带上了官方性质,又不是特别的正式!即便此间有朝廷的细作听说了,传出去也不会惹出太大风波。
孙承宗一方面要保护自己的学生韦宝,一方面要借此看一看各方面的风向再说。
韦宝是很佩服孙承宗的,要是依着韦宝的性格,肯定是大庭广众,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说清楚了,却没有想到孙承宗连说个事都搞出这么多花样。
就这样,祖大寿被孙承宗留在了大厅,其他人跟着韦宝出了督师府,到外面临时安排的大院空位上,早已经有兵士帮着搬来大圆桌子,又有一早便在准备的厨师们端来上好的酒菜。
饿了一大上午加半个下午的众人,都是富家大户,都是食量惊人之辈,哪里承受的了这等辛苦?闻着好酒好菜的香味,一个个前胸贴后背。
“都是粗糙酒菜,万望诸位大人将军们千万不要介意,待会我替恩师敬大家一杯酒。”韦宝高声客套一句。
众人纷纷拱手,都道好说好说!只盼着赶紧开始大快朵颐才过瘾。
韦宝看向吴襄:“吴大人,别来无恙呀,这院子有太阳,稍微有点热,请随我来,屋里还有一桌。”
吴襄见韦宝安排的这么周到,而且自己有别于众人,暗暗感到被重视了,心情舒畅,笑道:“那就多谢韦公子了。”
吴三凤却站在吴襄身边轻轻地哼了一声。
韦宝并不以为意,对吴三凤和吴襄微微一笑,又对身边的孙承宗的亲信赞画茅元仪和江应诏道:“二位大人先陪吴大人去坐,我知道我的好友三辅大哥一定在外面的吴家马车上等候,待我去邀他同来。”
茅元仪和江应诏急忙客气的答应,虽然韦宝是十来岁的少年人,但毕竟已经是督师大人的弟子了嘛,所以他们对韦宝很是客气。而且,两个人今天早晨才刚刚得到督师大人的重要命令,督师大人在今天早上才刚刚对他们说过韦宝要用银子购买辽民的事情!
督师大人能帮韦宝做这么大的事情,是二人决计想不到的,从这点也可以判断出,督师大人对于韦宝这个新收的弟子,与其他弟子绝对不一样,这是将韦宝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了吗?亲生儿子也不对,督师大人最小的孙子都比韦宝要大的多了,应该是当成小孙子来看待还差不多。
吴襄笑道:“去吧,你们年轻人有阵子不见面,肯定格外有话说的。正好雪霞也来了,要不是三辅要在外面陪着雪霞,三辅刚才也会跟进来听议事的。”
韦宝自然知道吴雪霞已经跟着来了,也想见一见时常与自己斗嘴的吴家大小姐,反正有吴雪霞在的场合,他办事好像还没有遇到过挫折。韦宝是个很迷信的人,一旦发现有这种巧合因素,就会觉得吴大小姐的八字很配自己的命格,所以借机将吴三辅和吴雪霞都邀约进来吃饭,也显得自己对吴家特别客气。
“是,大人请慢用,我去去就来。”韦宝高兴道。
感觉一切都进行的挺顺利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当初要与韦家庄四个里的里正、甲长和富户们谈判的时候,谈买下他们手中的土地和掌控佃农人身自由的欠据的时候,是这幅场景。好像当初要与辽西辽东一众世家大户谈判,谈三年之后返回他们一半的赌金的时候,好像也是现在这幅场景。
这场景,何其熟悉,何其似曾相识啊?
而这一次要谈的事情,要远远大于上面两次,前两次,一次拿下来韦家庄四个里的控制权,一次得到了辽西辽东世家大户的暂时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