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有一霎那,但时间对于斯卡曼兄弟来说,突然变得无比缓慢,他们看着玻璃向内凹,向内凹,鼓胀成一个晶亮的半球,窗外的黑铁栏杆扭曲着,就像是一片影子那样紧贴在玻璃上面——就像是鼓胀到了极点的气球,已经成为了一个半球的玻璃突然爆裂了,它碎成了无数块,尖锐的就像是匕首或是针,还有狰狞的铁条,它们旋转着,发出危险的尖啸声。、
忒修斯与纽特几乎无法思考,他们的魔杖各自指向对方,同时大叫:“盔甲护身!”
透明的屏障抢在最初的打击前形成,无法计数的撞击在空气中泛起一阵阵的涟漪,吊灯的灯光剧烈地颤抖着,终于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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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克雷登斯在心里说
他没有眼睛,但能看到——除了人们都能看到的东西之外,他还能看到纽约总是被无数金色或是银色的光粒所侵占,它们会像溪水一般到处流动,有些地方少,有些地方多,一些还会聚集在人们的体内,就像他认识的格雷夫斯先生。
但今天它们留恋着一个地方,徘徊不去,那里已经是个莫大的漩涡,几乎覆盖了整个街区,它让克雷登斯想起了他在一页残破的图画看到的圣光。
他知道他要寻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他找到了。
忒修斯喘息着看向前方,周围一片寂静,月光从再无遮挡的窗口投射进房间,两个陌生巫师的背影被拉得很长,距离他们不过三英尺的地方,就是那团默默然,它像是一团黑色的雾气,不断地翻滚与旋转着,呈现出各种可怖的面貌。
他想要举起魔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啊,”克瑞玛尔说:“你来了。”
那团雾气翻滚了一下,仿佛是在肯定。
巫妖看了克瑞玛尔一眼,“我会给你一点奖励,”他说:“为了你能找到我们。”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忒修斯只看到一点犹如星光般的亮点投入了黑色的雾气,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眼前一黑,他本能地一回手抓住了纽特,就被第二次扔了出去,他们撞在墙壁上,落在地上——那个默默然变大了,这是忒修斯最后的念头。
默默然在房间环游了一周,仿佛是什么小动物,眷恋地在两位黑发巫师的脚边蹭了蹭,才又一次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对美国魔法国会傲罗们的禁制也打开了,几秒钟后,两个身着皮衣的傲罗急匆匆幻影移形而至,一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有人,他们就叫了一声梅林,再看到房间里的人穿着巫师长袍,他们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梅林!
只要是巫师,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了。
“你们是从英国来的?”傲罗之一问道,有趣的是在他看过两人的护照后,态度也明显变得和善起来,巫师们,尤其是英国的巫师们与英国政府的合作可能比美国魔法国会与美国政府要紧密得多,还有,美国人虽然对英国始终保有一种暧昧的态度,但他们喜欢和尊重任何带有爵士头衔的人。
“是的。”克瑞玛尔说。
“你们见到默默然了?”
“见到了,”克瑞玛尔说:“真可爱。”
傲罗们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被嘲讽了,但出于对这位爵爷,还有他兄弟的尊重,以及所有的美人必须受到的优待,对此他们轻轻放过,仔仔细细地登记了姓名之后,还提醒他们要记得去魔法国会登记魔杖,至于这个房间修复的后续工作,他们就代劳了。
巫师们的修复咒又与其他咒语不同,其他的咒语,是巫师将体内的魔力投入魔杖,然后以魔杖为媒介,咒语和手势为限制,转移到本身或是某个物体上,从而造成某个预期的后果——但修复咒借用的却是空气中那些无所不在的魔法粒子,这些魔法粒子有些负责“记住”物体之前的形状与状态,有些提供追溯的力量,说是“修复”物体,但事实上他们只是在将这些物体的时间拨向之前的几分钟。
“修复咒能够修复生命吗?”克瑞玛尔问道。
“不能。”
“灵魂呢?”
“不能。”
克瑞玛尔点头,任何位面,对于生命与灵魂的要求是最苛刻的,这也不奇怪。
“你们有可以回转时间的咒语,或是魔法用具吗?”巫妖问。
“有。”
“是什么?”
“时间转换器。”
......
忒修斯这才发现自己犯了怎样的一个错误,又是怎样的幸运——他和纽特就在房间里,在那两个傲罗身边不足一尺的地方,但他们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黑发巫师们没有念诵咒语,没有挥舞魔杖,但傲罗们有问必答,就算是一些被美国魔法国会当作机密的东西也是,当他们提到时间转换器的时候,忒修斯更是一身冷汗。
他看着那个......应该是弟弟的巫师伸出手,在空中做出曼妙的手势——与修复咒的手势不同,但......变化更大,忒修斯观察了一会,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些壁纸,那些银器,那些黄铜与石材的部分,都变得更加鲜艳,明亮,就像......这个房间昨天才打开。
他们可能......甚至不是巫师。
克瑞玛尔向巫妖点点头,没错,巫师们的修复咒并不是修复,而是回溯。多么奇妙啊,巫师们释放法术的手法与方式是那样的笨拙,却总是在微妙处令人惊讶。
魔法,巫妖轻喃道。
所以他们才会永远地追寻它,渴求它,探知它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