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没记错的话,蒙古人好像是玩的幼子继承制?但匈奴似乎又有不同。听陈平说,匈奴之俗,人有父卒,子娶父妻,这是壮年长子才能做到的事情,若是幼子,不太可能娶一堆老太婆。
不过,还是回到那个问题: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
当幼子还能承欢膝下,越看越像自己时,长子却已变为受嫌恶的成年人,再加上身旁美人的枕边风,磐石也会动摇。
看来不论中原、匈奴,皆有此事啊……黑夫不由想到了秦始皇喜胡亥而远扶苏之事。
可惜,扶苏与冒顿,简直是两个极端,在面对类似的事时,却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
黑夫思索间,陈平说道:“头曼使长子驻牧贺兰,一年见不到一次,父子必生疏离。这与晋献公令申生、重耳、夷吾三公子离开国都镇守他地如出一辙。”
“又在其婚礼时,不赐银顶鹰冠,加封为大子,反赠普通的豹皮帽,这同晋献公赐申生以偏衣和金玦何异?头曼的意思很明显,‘寡人有子,未知其太子谁立’,是向匈奴诸部示意,表明他暗有废黜之意!”
原来,在匈奴,继承人废立,并不是单于的一言堂,还要得到各部大人、君长的支持。若头曼没有正当理由,一意孤行的话,搞不好就会闹出叛乱来,这恐怕也是头曼一直以来苦恼的事。
但现在,陈平却将一个理由送到了头曼手中……
他谦逊地说道:“此乃下吏的小小阴谋,一如骊姬之谗,毒饵之胙!”
黑夫却不以为然:“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头曼对冒顿本就有废黜之意,父子已然生隙,陈平此计,诸如鞠武等人,一眼就知道是假的,但头曼却不敢保证,他那狼子是否真的有怨望反叛之心……
“如此一来,头曼大致有三种选择。”
陈平这会才有时间擦擦脸,洗去灰尘后,伸出三个指头道:“其一,不以为然。不过以下吏观察,头曼并非心胸宽厚,用人不疑之辈,不然早该信鞠武之言,将吾等拘禁。”
“其二,宁信其有,立刻派人诛杀冒顿!不过下吏又以为,头曼对秦商是留是放,尚且踌躇良久,这等大事上,他更难做决断。”
陈平的确是善于揣摩人心的,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只短短见了头曼两面,就准确猜出了他最可能的做法:
“头曼或会将冒顿召至单于王庭询问,以下吏猜测,冒顿若去,必遭软禁,也不可能再回贺兰山了!”
陈平通过冒顿请乌氏延拐带中原铁官奴一事,认为此人眼光远胜其父,让他留在贺兰,明年黑夫对贺兰用兵,恐怕会遇到一些阻碍,便设毒计将他赶跑!
黑夫表面上大肆夸赞,心里却觉得,陈平此举,略有些画蛇添足了……
他对冒顿在贺兰一事,且惊且喜。喜的是,这次秦朝举国之半,对匈奴用兵,亦如以镒称铢,是绝对的优势,虽然局部会遇到困难,但总体来看,一路A过去就能赢。若能在攻略贺兰期间顺便干掉冒顿,也算为中国除去一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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