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哥、何大哥,腊肉还熏不熏呀?就摆在院坝里?老何忙说:收起来吧,挂到那边厢房里去。老何就和龙生一起,把挂腊肉的竹架子,收进了厢房里。等把院坝收拾干净,腊梅就在屋里叫:吃饭了老何对龙生说:先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再把这炖肉的缸子、抬到厢房里去。到了堂屋,腊梅对他们说:多吃点,这肉放不了几天。永秋说:我就怕你们撑坏了,到时得不偿失。老何说:没事儿,蛮对不起肚子的,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趁妙常不在,我们好好吃几顿,老何的意思,中午把炖肉都吃完,晚上再重新炖肉,把那些排骨都炖上,要吃够,吃伤。还要做盐水辣椒加葱姜蒜的蘸水。
几人狼吞虎咽在吃着,老何说:这野猪肉就是好,瘦肉多…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就看到林子里,转出来一乘滑竿儿。大家想不出,师父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坐滑竿回来了。滑竿走近了,才看见师父跟在后面呢。老何忙叫腊梅龙生,把菜端到厨房去。老何和永秋,忙迎出去问候师父,只见师父也不搭理他们,连眼都没抬。滑竿儿放下了,师父忙去搀扶躺在滑竿上的一个年轻尼姑。老何拉了永秋一把,永秋忙过去搀扶那个小师父。
师父抠了半天,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钱,就要打发两个轿夫走。轿夫拿在手里,用两个指头捏着,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他判断钱是真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笑着说:师父,几十里路抬上山,我们连饭都没吃,这一块钱,是不是少了一点?怎么也得两块吧!师父又把手伸进衣袋里,永秋一把捂住师父的口袋,她说:怎么,要欺蒙出家人呀,一块要抬一天呢,够买二十斤米了。轿夫也不示弱,他愤怒地说:关你屁事儿,老子早晨就没吃饭,中午也没吃上,几十里的山路,不累呀?老何连忙走过去,他对师傅说:二位师傅,陈家沟抬滑竿儿的人多了,都是一天一块,是蛮辛苦的,这样,就在我家吃,这顿饭我请了,来来来。他就拉着轿夫到厨房去了。
妙常师父把自己住的耳房打开,永秋扶着那个小师父就进了房间,让她躺在妙常师父的床上。
老何到厨房,给轿夫每人盛了一大碗米饭,舀了一大盆炖肉,还有一碗蘸水。两个轿夫饿了,狼吞虎咽,老何忙说:慢点儿慢点儿,别噎住了,细嚼慢咽,吃出来没有,什么肉?轿夫没有停止咀嚼,从牙缝儿里断断续续的挤出一句话是野猪肉,真好吃。
在妙常房里,永秋用手摸了一下小师父的头。她小声地说:哦,烧倒不烧。妙常说:是饿的,冻的。她用手拉起小师傅的手,她对永秋说:手和脚都冻肿了说着眼泪就滴滴哒哒地掉了下来。永秋问师父:吃饭没有妙常师父说:没吃呢永秋指着小师父问:小师父呢?师父说:也是一天没吃了永秋埋怨道妳是能顶住,她有病呢。给她熬点儿稀饭,好吧?永秋就对着外边儿叫腊梅。听到永秋的呼喚,腊梅忙到师父房里,永秋说:给小师父熬点儿稀饭,叫龙生把外边桌子收拾一下,师父还没有吃饭呢。腊梅答应着,就出去了,永秋想起来了,还要烧点开水,她又要叫腊梅,妙常师父忙阻止她:别叫了,我想跟妳商量个事儿,我想到湖南去一趟,我把师妹交给妳。我知道,她就是饿的冻的,我怕一个月才能回来呢。
永秋很惊讶,她问:湖南什么地方?师父说:从铜仁那个地方过去,过凤凰,出了凤凰就不远了,在凤凰和麻阳之间,叫白云庵,我要给师太送点钱去永秋说:一去一回,几百千把里地呢?山高路远,非要去不可吗?妙常师父说:这两年,那个地方旱了,又遇到蝗灾,颗粒不收,化不了缘,庙里又无积蓄,已是走投无路,能走动的,都出去了,只有师太和几个小师妹,死守着,一天只有一顿稀饭,你说咋办?永秋说:你带钱去,也不能当粮食吃不是。师父说:受灾的就那几个周围团转几个县,粮食还是有,有些大户还有陈粮,也可以从没受灾的地方挑去,只是价钱贵一些。有钱,还是能够买到粮食。永秋说:师太就没有点儿香火钱,积谷防饥的道理还不懂妙常师父说:我们那个白云庵,香火历来很旺,师太是菩萨心肠,常年施舍,只要有人来庙里进香,总是要留下来吃斋饭,知道哪家施主有难,就要为人排忧解难,现在遇到灾害,没有办法,走出一二十里,化得一点东西,回庵里煮了再平均分食,还有两个老施主,儿子孙子都外出逃荒去了,只能在家糠菜度日、等着归天,她也接到庙里,自己都没有吃的,还想到这两个老人家,哎!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救难如救火,你说我咋办?我恨不得马上就走呢。永秋安慰她:不要急,回头跟老何老赵商量一下,路途遥远,也不太平。
这时堂屋一阵嘈杂,两个轿夫要走了,妙常连忙出来感谢。两个轿夫得了钱,这一顿肉、又吃得心满意足,他们打着饱嗝,抹着嘴,抬起滑竿儿就走了。永秋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钱也得了,还嫌少,赚出家人的钱,没有天理良心,她在心里骂道:可惜那一大盆肉喽,一句感谢话都没有,真是还不如喂狗呢。
腊梅把稀饭端出来,放到桌子上,对师父说:稀饭好了妙常师父端起来,用调羹舀起来,抿了一口,就端到房里去了。永秋盛了一大碗饭,放到桌上,对屋里的师父说:师父,我把饭放到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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