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刍夫微微一窘,心道这位骁卫将军自方才进屋便是一副不友善的面色,却原来是恼火自己欺负了他妹子呢,他藏下心头苦笑,只得伸出手去将药碗接了下来,道一声,“多谢。”
赫羽听他这一声,几欲要笑了出来,只好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她看着他端起碗一饮而尽,连眉心都未曾皱过一下,不禁气结,以往他总是说那汤药如何如何苦的,今日怎么跟喝酒一般的畅快了,看来单东来也没冤枉他,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韩刍夫喝罢了药,正正面色,既然他二人正巧都在,还真有一桩正事要说。吴庸与南泽人的这一趟交易虽未果,却被活捉了许多证人,现下都在这秭归城里关着,料想着南岭变故也传到了王舍城里,值此要紧时刻,不能多给吴家之人更多时机去布局后路,将其连根拔起,是当务之急。他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单东来倒是无意见,赫羽却听得心惊,“若东来哥哥举兵压城,岂不是要被当作了乱臣贼子?”
韩刍夫却道,“是我要他吴庸的命,与旁人无关,那些意欲包庇他的人才是大凉的敌人,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赫羽知晓他说得有理,可单家满门向来未做过此等忤逆之事,这岂不是太过为难人,她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单东来,又问一句,“大将军,此事可否另选他人?”
韩刍夫见她还是那般护短,又好气又好笑,便看着单东来说道,“单将军,你若还想名正言顺回到王舍城去,似这等大好时机可不多得。”
单东来虽方才还将他骂得痛快,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在理,若自己还想在大凉朝堂之上重拾一席之地,只能靠自己了,他便不再犹豫,点了点头,“何时动身?”
韩刍夫回他一句,“越快越好。”
当日晚饭毕了,单东来便就领着亲兵押着一众人证踏上了北归的路,他手握韩刍夫的亲笔信,是写给王舍城外东郊驻军的,有他大将军的印章为证,万无一失。他若携重兵前去,难免打草惊蛇,而这般悄无声息杀他个措手不及,或许还能事半功倍。
赫羽送走了单东来,心里又有几分失落,可她的这位表兄注定便是沙场上的人,她改变不了什么。韩刍夫见她失魂落魄的,竟难得不强留她陪伴自己,教她回房去早些歇息,赫羽心里却在打鼓,便问道,“我看你麾下也有可用之人,这事为何定要骁卫将军去?”
韩刍夫一本正经地回道,“我觉得他在这里有些碍事,便想寻个由头将他支开。”
赫羽一愣,而后便就气得几欲要将手里的茶杯丢了过去,“你这话当真?”
韩刍夫忍着笑意道,“嗯,你再想寻他告状,可是不成了。”
赫羽知他言下之意,又羞又恼,“我哪有向哥哥告状,你...你这人真坏!”
韩刍夫看着她跑出屋去,却大笑起来,他方才所言也不尽然是假的,谁教天底下的兄长都是护着妹妹的呢,只是骁卫将军当真是此行最好的人选。想他单东来于王舍城定是有执念的,教他前去打头阵,他定会倾尽全力,且他父亲留于他可用的人多半都在那处,更有宰相景瑞相助,当有一呼百应之势,他心道自己这等安排却只换来一句你这人真坏,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糊涂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