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君兰殿前,抬首望着烟雨朦胧中的雕栏玉砌,心头却是空空,是夜将至,待明日天明,此事也该有个决断了。
芳琴姑姑站在少女身后,望着她落寞背影,像极了她为先帝守灵最后一晚的模样。比之三年前,那副少女的体魄依旧瘦弱,可那颗心想必是更加坚定了。就这么看着她呆呆立着已有半个时辰之久,知晓她心中天人交战,要她在心爱男子与文武百官间做一抉择,也当真残忍。
福海一改往日的欢脱,亦是一副愁眉不展的面容,默默走到芳琴姑姑身前,悄声说了一句,便又悄悄退下了。
芳琴姑姑闻言,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到了少女身后,“陛下,长公主在殿外请见。”
“皇姑母么?她来了?”
“长公主想必是听闻了陛下一连两日未上朝,以为陛下龙体有恙,这才进宫来的。”
“皇姑母还是心疼朕的。”
“长公主是陛下留存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也曾是过来人,此时由她宽慰陛下几句也好。”
“过来人么?”少女凄然一笑,“请长公主进殿来罢。”
“诺!”
南宫姝兰亦是自小长于这深宫中的,自嫁为人妇后,这偌大的皇宫便就和自己形同陌路了一般,每每进宫,均是由宫人寸步不离的在前方引路,倒似自己成了个客人般。
君兰殿亦是她昔日里常来之处,她对于自己的皇长兄虽未曾有多亲密,于他这个独生女儿倒也是真心疼爱的。天意弄人,皇陵那一夜后,每当再见到这大凉的女君,先前的姑侄情深却已都不在了,于她面前,剩下的,除却些许的愧疚,便是满心的不安了,先前进得宫来,君臣之礼大可免掉,如今这周正的礼数倒是吓坏了当朝女君。
“皇姑母这是作何,快快免礼!”
“许久未进宫来向陛下请安了,陛下莫怪。”
“皇姑母说的哪里话,您能来看朕,朕已是欢喜,说起来,朕也许久未去皇姑母府上了,索性皇姑母诞辰不久了,届时再去叨扰。”
“区区寿宴,年年都劳烦陛下亲临,姑母惭愧了。”
赫羽做了个请的姿势,南宫姝兰见势便就落了座。但见几前是新备下的新茶,更有自己素来爱吃的宫廷甜糕,心头更是不安。女君知晓自己的口味,每每进宫,均是得此厚待,昔日里姑侄无间,自然受之无愧,如今却是心头有鬼,哪里还吃得下丁点。
“听闻陛下两日未上朝了,此时看着,面色着实不佳,可是龙体有恙,太医可来瞧过了?”
“劳烦皇姑母挂心,朕无恙,只是近日也无甚朝事,朕便想偷个懒罢了。”
“陛下整日里为政事所扰,当真辛苦,好在北正之事已定,陛下大可高枕无忧了。”
赫羽闻言,不置可否,只轻笑着抿了一口茶,未曾言语。
南宫姝兰见女君沉默寡言,显是强打着精神应付,料她心中定然有事,如王安歌所言,她与北正的三皇子情投意合,若不是为他忧心,还能是什么。
“听闻,北正的三皇子专程前来王舍拜谢君恩,此子倒也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
赫羽听闻宋灵均被提及,方才勉强定下的一颗心难免又起波澜,强忍下心头苦涩,叹了一声,“是啊,他确是个这样的人。”
“三皇子与陛下年岁相仿,且均是一国之主,想必大有一见如故之感。”
赫羽闻言,宋灵均的飘然身姿仿似便在眼前,轻笑一声问道,“一见如故么?皇姑母可有一见如故之人?”
南宫姝兰闻言亦是情动,轻叹道,“我没有陛下这福分,虽是半生已过,还从未有此感触。”
赫羽心头一震,这才回过神来,经此一问一答,岂不是坐实了,自己与他宋灵均便是一见如故之人了。抬首正对上南宫姝兰一双美目,似是在说,自己的心事,她已了然,眼看着是瞒不住了,一时间晕生双颊,羞愧难当,只当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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