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姝兰见了,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来,但凡女子,一旦动情,便成了这世间最苦恼之人,如今看来,即便是堂堂女君,也难幸免。
“既来了,理应陪陛下多叙叙话才是,此去一别,山高水远,怕是再见无望。”
“他若不来那才好。”
“贵为一国之主,得了多少权力,便要失去多少自由,以陛下之聪慧,不会不知,我也是皇家女儿,陛下心中苦楚,亦能体悟到半分。”
“生于皇家,有几人可随了自己心意,即便是皇祖父,也未曾敢将这皇位传于最偏爱的子嗣,更何况是朕。”
“陛下,好端端的提及先祖之事作何啊?”
少女略作沉吟,正色问道,“皇姑母是皇爷爷最疼爱之人,依您之言,若是皇爷爷当年执意立了三皇叔为帝,会如何呢?”
“是时我还在宫中做公主,岂敢妄议朝事呢。”
“无妨,如今,便当是羽儿与姑母闲话家常罢。”
南宫姝兰闻言,也不禁回想起了这些陈年旧事来,苦笑一声道,“陛下垂问,我便斗胆说说,当年,父皇心中,最宜承继大统的,自然是平王,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人能坏了这规矩,也无人敢坏了这规矩,即便是大凉开国之主,亦不能幸免。”
赫羽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多谢皇姑母直言相告。”
南宫姝兰见少女神情落寞之极,便道是自己说的过了,忙又开口,“皇长兄为人虽严肃了些,却不失为好君王,在位期间,大凉亦是国泰民安,后又英明果决,将大位传于陛下,已是一代明君所为,父皇泉下有知,也该当欣慰了。”
“是了,无论是皇爷爷,还是父皇,均是明主,若朕做的不好,他日皇陵相聚,又有何颜面再见他二人。”
“陛下为君三载,民心所向,哪里有半点不妥呢?”
“据史官记载,当年三皇叔曾亲自领军东征北正,还险些为此殒命,朕闻之不慎唏嘘。”
南宫姝兰闻言,亦是感慨,“当年,三哥被困秭归,军报传至王舍来,平王府上下无不心惊,月儿郡主更是携年幼的弟弟日夜祷告,祈求父王能平安归来,终究,三哥于绝境处逢生路,实是大快人心。”
“三皇叔吉人天相,该当如此。”
于女君缘何忽而提及这北正往事,南宫姝兰自然不解,只得出言宽慰,“陛下,大凉与北正虽有些许旧怨,但如今,北正国内,上至君主,下至黎民,无一不对陛下感激涕零,想必两国日后当再无嫌隙,世代交好,似这等兵戎相见之事,再无二例。”
“若是人人都似皇姑母这般心胸坦荡,便好了。”
“莫非,竟是那北正人不知好歹,惹陛下伤心了?”
赫羽摇头苦笑,“朕倒是盼他能惹我伤心呢,却偏偏要伤人心的是朕罢了。”
南宫姝兰以为女君口中所言乃是那三皇子的心意,便叹了一句,“陛下与三皇子因着各自身份的缘故不得相守,确是一件天大的憾事,还望陛下早日放下。”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少女垂目屏息,伤神的模样竟似是要哭出来了一般,顿了顿,复而缓缓开口,“索性便是明日之事,今日告知皇姑母也无不可,朝臣们要朕纳了北正的疆土,废了北正的新主,此等行径,可是伤透人心了?”
南宫姝兰闻言大骇,“竟竟有此事?”
“此事国公亦大为赞同,百官附议,朕左右不得这结局了。”
“那三皇子可已知晓此事?”
赫羽轻轻摇了摇头,“明日,且由朕亲口说与他知晓。”